他是個很“稱職”的好同桌。
“那個……我能求你個事兒嗎?”康怡嗫嚅着說出這話。
“你能不能。”她指着頭頂上的窗簾對着季瑞說,“能不能幫我修一下窗戶,釘個釘子。”
“好。”
他不假思索地答應了。
為了康妮,做什麼都是義不容辭的。
下午他就拎着錘子去了十二中,雖然這個行為看上去一點也不像個在初中上學的正常學生。
但手握着鐵錘的季瑞,此刻像個勇士。
小女孩的嬌嫩粉白的面龐上還帶着尚未擦拭透的淚痕,就這樣拉着窗簾,護着折疊梯上的男同桌。
陰沉沉地站在那裡,擡頭看,男孩子手握着鐵錘,一錘一錘地砸下去。
砸得擲地有聲,輕而易舉。
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這個讓她害怕得要死的突發大事件。
“我去,高手,還帶着這麼大的錘子,帶來捶老班的吧!”
“季師傅,季修理工。”
“太誇張了?”
“修好了?”
“諸葛康妮你麻煩季瑞不得請人家吃飯啊?”
諸葛康妮的注意力最後集中在同班男生的最後一句話上。她已經開始思考該怎麼報答“修理工”同桌,但就是有點不好意思開口。
男女有别,她不想讓别人覺得自己在早戀。
季瑞将窗簾拉了拉,調整了下軌道,最後把窗簾的邊角交還給諸葛康妮,讓她用手抓住。
“再試試看,這回窗簾肯定不能拉壞了。”
季瑞在窗台邊站着,陽光順着窗沿映照在他的臉上。
背光照在男孩子的鬓角上,如細膩的綢緞般柔和,一個光暈将這個站在這裡的人烘托到看上去很高尚。
那一瞬間,是小康妮的守護神。
雖然她不願意承認就是對面這個讨厭鬼。
“你拉拉看啊?不用害怕。”
他強調了第二遍,說話時很溫柔,就是想讓諸葛康妮再拉一次。
隻見她小心翼翼地将窗簾拉合,又用窗戶卡住邊角。英文課唐老師在鈴聲響起之前已經抵達班級,帶着大錄音機,準備在課前給大家播放新單元的英文聽力。
班級裡報紙英文卷翻來覆去的聲音此起彼伏。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多餘的講話聲。
“諸葛康妮把窗簾打開,今天不用多媒體。”
英語唐老師指了指窗簾。
教室裡有些男孩子在那裡偷笑,竊竊私語。
其實就算康妮聽不到也能知道他們在嘲笑她把窗簾拉壞了這件事。
這回她幹幹脆脆地把窗簾拉開。
光源順着窗簾透進教室,英文聽力也順陽光之勢漫入學子們的耳朵……
“請聽下面的長對話,将合适的答案填入括号内。”
“Thank you, Jack. You’re always helpful. ”
“Remember? Amy?Last month I fixed Sarah’s chair too. Sunshine is nice, but not when it’s 'too strong', right? ”
“Yeah! Then... see you at 4 o’clock? ”
“Sure! Even if it breaks again, I’ll just repair it one more time. ”
——當然!即使它又壞了,我還會再修一次。
這句話來的太及時,天時地利的湊巧,靈動俏皮。
季瑞和康妮都懂了,彼此相視一笑。
錘子在男同桌的手上重新揮了揮,看起來他就是英文聽力小故事裡面的男主角Jack。
兩人在括号内填上“C”選項。
C.Repair it again.
遇到問題不用擔心,總會有解決的方法。
比如再修理一次。
季瑞笑得很燦爛,高高興興地偷摸着收下了諸葛康妮遞過來的那顆瑞士蓮薄荷巧克力。
聽力結束後,他開始臭不要臉地放肆起來。
“零花錢夠嗎?明天早上我要吃金秋面館的牛肉面,雙份牛肉!ok?”
“行。”
“諸葛康妮明天你早點起床,陪我下面館吃面條。”
“不行。”
她很抗拒吃早飯。
但她知道季瑞第二天一定會打她的小靈通電話,用書包帶做牽引繩,拖着她死氣沉沉沒睡醒的軀體來到學校正對面的金秋面館坐下。
面館的電扇通常吹的都是熱風。
吹得人心煩意燥,一點食欲也沒有,但看季瑞吃面條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看到他吃得暢快,她也會餓。
“餓了嗎?”
一股熱風扇在諸葛康妮的臉上,篝火的熾烈撲面而來。
那些碳烤過後的小海蟹和寄居蟹聞上去很香,蟹殼吮一吮甚至能吸出鮮美的蟹黃和汁水。
季瑞拎着蟹腿遞過來,康妮很快速地吃幹淨,平常聞到就覺得惡心的海帶也一樣,此刻變成了絕世美味。
“沒吃飽吧?”
“嗯。”
她摸了摸肚子,還是餓。
“去海邊轉轉,或者後面的樹林裡找找看。”
這個時候康妮從落下的窗簾裡徹底鑽出來了,才發現季瑞把這個一樓的廢棄教室裡簡單布置了一下。
一個篝火堆、一口不知道從哪兒搜羅來的破鍋、甚至出現了一床被子和枕頭,以及幾個裝水的杯子和盆。
課桌搭成了高高的防護欄,用幾塊窗簾布遮住,就像當初給康妮建造的課本圍牆一樣,看着很有安全感。
這裡真的成了個庇護所。
“看看海。”
季瑞倒是個樂天派,“流落荒島了也不要緊,總有辦法不是嗎?萬一有人來救我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