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學。】
【在上班。】
康妮身上的社會氣息很濃重,浸染過的自我保護意識讓她脫口而出:“你沒有女朋友吧,方便講話嗎?現在還能方便在一起玩兒了嗎?”
對面似乎是被這句話問懵了。
半小時後沒來信,康妮也沒了分寸,難道是這句話冒犯到人了?
還是她說錯什麼話了?
還是她這樣說話,太直接了?
看上去像是在暧昧,或者像是一種赤裸裸的試探,就仿佛她看上他在釣魚一樣。
這對于很多年沒見過面的老朋友來說,好像是有些不得當。
正當她不知如何下台的時候,那邊回信了。
【無。】
康妮為了緩解尴尬氣氛,投出一條20s的語音條,叙述當年同學們之間的八卦。
“你知道嗎?方子昕和夏夢。男的我小學同學,女的我高中同學,他倆在一起了。陵城真小,男同學還把我給删了,說不方便。現在估計快結婚了,我覺得,他這麼做很虧,他們損失了一千塊錢份子錢。”
季瑞樂得要命:“我笑死了,你還包1000,挺大方啊撲克臉。”
熟悉的賤感來了,當年也是這麼叫她撲克臉,她從小就不愛笑,說好聽點是清冷,不好聽是面癱,又賤又可愛的形容是撲克臉。
“嗯,先不說了,我今天監考。我得多帶點紙。”
“上次學生考四級,跑講台上來跟我講非要拉屎,非得拿手機下去買紙。”
“這種違紀行為怎麼可能允許他拿手機下去買紙???”
“我不給他拿,我到處借紙,這學生臉都憋紅了,我也很急啊,我臉也紅,所以我決定以後每一場監考都會帶上刀具、鉛筆、橡皮和紙巾。”
Jerry的語音條8秒,全是開水壺燒開般的笑聲。
【笑死了。】
【我笑得抖】
【你也是不容易,諸葛老師,你真是好人。】
好巧不巧的,康妮班級的學生撥來電話,表示自己的手機掉糞坑裡了。這件事康妮也同樣轉述給了季瑞。
【去吧,中國好導員。】
監考結束,康妮第一時間回到辦公室開始加班。
“過過過!全部給我過!”
“海底撈,我撈,我變着法撈,我三百六十五度回旋撈,毛概、習概不好好學,挂科!算了寫滿了,踩點了給60吧,形勢與政策,沒刷課?為什麼不刷課?嗯?算了平時分給100,還是59???”
“大學生職業生涯規劃?過!全部合格!”
“勞動教育,過過過。”
鼠标在辦公室電腦上了瘋狂點擊,平時分100分庫庫庫往外送。
季瑞正在期末周,看到康妮發來的花式打撈學生的視頻也笑笑。
【請你來當我的老師可以嗎?諸葛老師,我的final靠你了。】
【我不想做輔導員,不想做老師,我活人微死,我想擺攤賺錢,賣烤紅薯,搖奶茶,就是不想幹輔導員,什麼叫做脫不下孔乙己的長衫啊,這就是。】
幾張過年期間賣燈籠,賣三文治的街邊攤視頻和圖片傳送了過來。原來她心裡曾經想過的那些事情,季瑞早就做過了,做得還很好。
真是讓人心生向往,羨慕極了。
“就在我們高中門口賣。”
“三中嗎?”
“對。”
那是康妮和季瑞的母校,在人生當中具有非凡意義的母校,是很好的高中,是兩人共同的高中。陵城市第三中學,曾用名五松山中學。
“你知道的,哥們兒就愛做做菜。”
“過年期間去賣的?”
“當然。”
“好羨慕。我要參加國培,技能大賽,補教案,寫工作日志,好難受,好惡心。我補手抄的材料補得想死啊。”
學生放假,輔導員的噩夢。
學生夜騎,輔導員的噩夢。
學生跨年,輔導員的噩夢。
我不活了。
Jerry是最會添油加醋的:“好吧,還有明天淩晨一個電話,喂,老師我出事了。”
“不許說了。”
她隔空揮了揮拳頭。
“不買個手抄機器人嗎,然後把服務賣給你們學校同事,說不定還能白嫖幾頓crazy Thursday.”
“我才不是那種投機取巧的人呢。”
康妮癟癟嘴,就是不認同季瑞的話,她從小到大就愛和他作對,就愛反駁,天天炸毛。
“笨蛋。”
季瑞已經在消息的另一頭做好諸葛康妮和自己大吵大鬧,大戰八百回合,唇槍舌戰的準備了,沒成想康妮沒啥反應,回複了個“哦哦”就結束了。
後面才反應過來,是學生找康妮有事。
【不是,他58分,他自己心裡沒有數嗎?找我是幾個意思?煩,不想看工作機,想逃避,真的,學生給我發國獎省賽的喜報我都不想看了。】
【我甚至不想在寒假的早晨知道你們比賽拿了第一名,我的心腎肝承受不住。我要休息!!!
【讨厭學生,想把學生斃了,我想擺爛,我不要做負責任的輔導員。】
Jerry發來一張照片。
【自習室上班呢。】
過了很久都沒有得到康妮的興緻沖沖的回複和詢問,隻有一條留言。
【在和學生談話。】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口是心非。
讨厭學生,讨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