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着脖頸的那隻手臂用了點力氣,耳側呼吸滾燙,惹得身上都熱了幾分。
說話者絲毫沒意識到,咬牙在耳側繼續造孽:“好你個小山,學會以退為進了?”
裴行山喉間滾動幾番,轉頭啞聲道:“對沈三公子,我自是不敢的。”
沈望叔看着眼前的側顔,下一刻猛然墜入他的那雙黑眸中。
愣神片刻,連忙松了手,退開幾分,眼睛飄來飄去,不知該看哪裡。
過了好一會才故作不在乎的開口:“罷了罷了,反正我府裡人衆多,多養你一個也未嘗不可。
“你想去便去好了,權當你這段時間照料的回報了。”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裴行山嘴角微微揚起。
沈望叔剛走上沈府那條街,就碰見他家小厮,十五六歲的模樣。
他淚眼婆娑,沖上去把他牢牢掐住:“少爺啊……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少爺啊……”
“别碰那,疼着呢。”
沈望叔抽回被他捏住的手臂。
小厮愣了一瞬,下意識道:“對不住。”
說完又要掉眼淚。
沈望叔隻得邊往裡走邊安撫他。
“哎喲你可别哭了,少爺我還沒死呢。”
“少爺你不知道,你不在這些天,二小姐帶人把城裡翻個底兒掉,愁的茶飯不思,還有老爺……就連我,都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沈望叔嘴角抿平:“行了行了,别哭了,我這不是全須全尾的回來了麼……”
他這邊還沒安慰完,那邊又沖上來一群丫頭和小厮,齊聲哭喊,聲音響徹天際,不知道還以為府裡在辦他的喪禮。
“少爺啊……少爺,你可算回來了……”
沈望叔瞳孔地震,伸手拉過手邊的裴行山和小厮擋在身前,朝天大喊一聲:“救命啊!!!”
屋頭鳥雀驚得振翅齊飛。
半個時辰後,沈望叔被擡進院子,躺在舒舒服服的榻上,對身旁着急的女子道:“二姐啊,我好多了,你别擔心了。”
他指着站在門口的裴行山道:“對了,那個,他叫裴行山,是他路過救了我。
“我呢,看他頗有前途,想着讓他來咱們府裡謀個小差,也好糊個口,你看看給他找個什麼事做……”
說完還強調一句:“他認識字,比府裡那些小娃娃強多了。”
他二姐看了看裴行山,将他從上掃到下,轉過頭,面上劃過一抹微妙的表情:“他,你……”
沈望叔反應兩秒,深吸一口氣着急道:“不是,二姐!”
“好好好,你别着急嘛,我隻随口一說。”
她斂起笑,看向府裡的劉管家,“你看着安排一下吧。”
裴行山臨走前深深看了一眼沈望叔。
沈望叔不明其中深意,眨眨眼,笑着沖他擺擺手。
眼看着裴行山遠去,沈望叔收回視線,“二姐,那個李王八,最近怎麼樣?”
她冷哼一聲:“還是那樣,近幾日好像都在萬花樓住着,倒是閑的很!”
沈望叔微微眯了下眼,低聲重複道:“萬花樓……”
“你問他做什麼?”
沈三立馬收了眼底的戾氣,笑得乖巧:“随口一問,他前段時間不是搞小動作摻和咱們府裡的生意嘛,我關心一嘴啊。”
“府裡的事兒你就别瞎操心了,好好養傷。
“你這一通可把府裡上下急壞了,爹急得差點都要把百紅樓給掀了。”
他一愣,問:“他不生氣?”
“人都不見了哪還顧得着生氣?”
“我說三弟啊,你也别跟爹置氣了,爹他打心底疼你疼得緊,府裡上下都看在眼裡,況且當年娘……”
“二姐。”沈望叔突然出聲打斷,轉而笑道:“不提這些。”
他撒起嬌來:“二姐,我想吃千絕閣的滿漢全席,我這些日子可吃盡苦了,得好好補補才行……”
二姐寵溺的點了點他的額頭:“好好好,我差人給你送來……”
“二姐啊,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門外一道挺拔的身影立着,看到這裡,長長的歎了口氣,又悄然離去。
沈望叔在府裡悠哉悠哉的養傷,院子裡連着幾日絲竹聲不斷。
裴行山經過幾次,看見沈望叔不是躺着曬太陽,就是眯眼看話本,日子過得分外潇灑。
等他徹底養好傷,裴行山已經入府半個多月了。
沈望叔姿态慵懶的躺在床榻上,面前是個美人彈曲兒,身旁坐着個丫頭給他敲腿,順便塞一瓣冰橘子在嘴裡。
心裡頭琢磨着怎麼報複李二。
他這頓打,要不是有人哄鬧,在背後推波助瀾,放眼整個長煙城,誰敢打他沈三?!
雖然當時他醉酒加上天黑,但他看得一清二楚,那李二就在不遠處看着,笑得陰森森的。
此仇不報他還是沈三麼?
沈望叔微微眯眼,腦子裡想着怎麼報複回去,順便還能把他的玉給赢回來。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曲聲戛然而止,敲腿的也不動了。
沈望叔擡眼看去,臉上浮現一絲驚喜意。
裴行山一身白衣立在光明處,加上那張神色淡然的臉,頗有幾分不染俗世的味道。
“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