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萬忠也是愣住了，接着又聽趙垣笑着說道：“折老将軍既然沒有異議，那我這就去找指揮使說一下。”

趙垣擡腳離開，路過折彥歡時還将她拉住一起走。

折彥歡掙紮了一下，趙垣也便松了手。

“你幹什麼？我說要留在軍營，不是要留在這伺候人。”

折彥歡彈珠似的一連串說了好句，她真的很吵，比那個宋歸都吵。

趙垣倏地停下腳步，折彥歡一個沒刹住，一頭撞在了男子結識的後背上。

折彥歡“嘶”的一聲倒吸了口涼氣，捂着腦袋擡頭，就撞進了一雙澄澈的眼睛裡。

趙垣微微俯身與她平視，他伸出一根手指來，放在唇邊，示意她噤聲。

……

黨項不出所料地再次往府州來了，折氏父子與李昂聚在一處帳中面帶肅色，正讨論着迎敵之策。

趙垣在自己的帳中聽到宋歸來講軍情，便起身要往外走，正在擦帳中案幾的折彥歡眼睛一動，連忙提起裙擺就要起身。

趙垣前日不知道哪找來的衣裳，藕荷色的短襖，鵝黃色繡着雲雁的千褶羅裙。折彥歡要求折彥歡穿上，還讓她把頭發散開，重新梳了兩個環髻，系上了鵝黃色的飄帶。

趙垣從小出了讀書可謂是樣樣精通，整日待在後宮，描眉畫眼也是手到擒來。

看着折彥歡素淨的臉上添了幾分胭脂色，趙垣甚是滿意，抱着胳膊欣賞良久她瞪眼，“總算是有個小娘子的樣子了。”

折彥歡剛走了一步便被突然轉身的趙垣伸手隔空一點。

“擦你的桌子，不然讓折老将軍把你送回家去。”

“我……”折彥歡捏了捏拳頭，咬住後槽牙，憋屈地說道：“是，殿下。”

等趙垣走出去，折彥歡便丢了手中的抹布，走到宋歸跟前，小聲問道：“嘿！你方才說黨項又來了？”

“昂……你問這個幹啥？”宋歸見她湊得這麼近，趕緊歪着身子躲開。

折彥歡滿眼期待，掩不住歡喜的聲音又道：“什麼時候打起來？”

“……後天大後天吧，應該。”

宋歸覺得折彥歡特别興奮，他忽然又察覺到一絲不懷好意的感覺，惹得他渾身發毛。

他僵着脖子轉過頭去，看到折彥歡叉着腰一動不動地盯着他。

“……三娘子，你想幹什麼？”

折彥歡揚唇一笑，手指快速地勾動幾下，示意他湊近點。

……

因着裴相說了要讓趙垣曆練一下，李昂便沒阻止趙垣跟着出征。

遠處的賀蘭山有薄霧環伺，山下一眼望不到頭的粗粝沙場有人排兵布陣。

趙垣騎着一匹佩戴戰甲的高頭大馬跟在折氏父子身後，後邊的兵卒整裝待發。

一個身材較小的兵卒穿着打出許多的盔甲和遮住眼睛的頭盔隐在隊伍裡。

趙彥歡心虛地吸了吸鼻子，還好沒人發現她。她借來了宋歸另一套衣裳，等趙垣出去之後就偷偷摸摸地跟上來了。

“你們，跟在殿下身邊，務必确保殿下安全。”

李昂騎着馬踱步轉身，吩咐着折彥歡那一塊的兵卒們。折彥歡一愣，腹诽道“誰要守着這個花架子啊”。

其他兵卒訓練有素，動作整齊劃一，統一擡手握住身側的劍柄，應道：“——是！”

折彥歡沒反應過來，動作慢了一下，好在李昂已經驅馬離開沒有看到。

倒是趙垣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之後，臉上的表情頓住了。他定睛一看，接着便慢慢地皺起了眉。

趙垣手中拿着馬鞭，在虛空中指了一下，他平日裡聲音熱情溫潤，很少用這種清冷的嗓音講話，“出列。”

折彥歡沒擡頭看他，她卻知道這是在叫她。

折彥歡洩了力，接着她又挺直了背脊走到趙垣面前，擡起頭了沖他一挑眉，“怎樣？”

“呵？”趙垣被她逗笑了，“我說折三娘子，這是打仗，你以為過家家呢？”

“我知道啊！”折彥歡不甘示弱，轉而又嗤道，“我娘親曾經就是征戰沙場的女将軍，我爹爹我兄長也是，我從小便跟着他們練武。殿下，你還是操心自己這個養在大内的花架子吧！”

趙垣也不惱，露齒一笑，“行，那勞煩這位女将保護一下我。”

“其餘人聽令！列隊前進。”趙垣斂了笑，沉聲說着，接着又垂眸睨着折彥歡，“你跟着我。”

風卷着沙子朝前方滾去，沙場的盡頭出現了沉重的聲響，是黨項的軍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