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止清白出獄,陛下為撫恤其特賞金銀百兩、進貢北珠一斛、蜀錦百匹以及杭絲五十匹。
程府内,宮裡來的大太監帶着一群人擡着大大小小的箱子魚貫而入。
程止剛從獄中出來就聽說施覽先因為他的事情操勞過度染了風寒,他回去将自己收拾妥當便去了施府。
施覽先本就好得差不多了,午後一見到程止毫發無損的出來了,更是喜上眉梢,連聲吩咐着嬷嬷去準備餐食,還讓施杳杳親自去請了俞禮來,說要在府中好好操辦一番,為程止接風洗塵,也為答謝俞禮救命之恩。
“孫大人可有說出此中冤情?”
施杳杳裹着一件朱紅的大氅,走在俞禮身旁,腳踩在雪地上發出“嘎吱”的聲音,院中倒也算是靜谧。
俞禮緩聲開口:“并未。”
“那這個案子就這麼結了麼?”施杳杳歪頭去看他。
“嗯……陛下已經下旨将我和魏大人晉升,此案也算是由陛下親自翻篇了,再查下去便是駁了陛下的面子。”
施杳杳沉吟片刻,還未開口兩人便已走到了後院中,擡頭間便見到施覽先和程止一起笑吟吟地看着他們。
俞禮今日穿上了施杳杳去年送他的那件白狐毛大氅,兩人一白一紅,站在那處倒像是雪映紅梅。
程止坐在施杳杳旁邊,低聲跟她說道:“杳杳,我府中有陛下新賞賜的一些布匹綢緞,你帶柳綿去挑挑看有沒有喜歡的。”
“多謝兄長。”施杳杳也湊近跟他小聲說笑道:“聽說陛下還賞了兄長一斛遼澤進貢的北珠,顆顆碩大,鮮麗圓潤,怎不見兄長拿出來給我瞧瞧,莫不是,要留給嫂嫂?”
程止噎道:“……你又胡說些什麼,你若是喜歡……”
施杳杳出聲打斷,“唉,兄長還是留給長公主殿下吧。”
程止:“……”
他确實是打算給趙盈的。
因為之前去犀甯宮時,趙垣跟他說起過他玩鬧的時候不小心把趙盈的珍珠發冠摔壞了,趙盈為此還發了好大一通火。
俞禮坐在施覽先旁邊,一隻耳朵聽施覽先跟他閑聊,一隻耳朵豎得老高聽着施杳杳和程止那邊的動靜。
在聽到施杳杳提起“北珠”的時候,俞禮擡眼朝她那邊看了一眼。
施覽先因着之前生病被施杳杳禁了酒,今日他心情大好,便有些貪杯,等到幾人吃飽,施覽先已經有些暈乎乎的了。
程止起身朝施覽先拱手說要去拜望一下師母葉磬淑,施覽先正雙手握着俞禮的手,聽到聲音後便轉過頭來看向程止,說道:“好,好……去吧,好孩子。”
施杳杳起身跟上,“兄長,我和你一同去。”
葉磬淑的院子裡靜谧無聲,路上的雪被掃得幹幹淨淨,院裡的嬷嬷見到兩人後便走進屋去通報。
不一會兒,嬷嬷便出來請他們進屋去。
施杳杳欠身行禮,輕聲說道:“母親。”
程止亦拱手道:“師母。”
“不必多禮,座吧。”
葉磬淑看向施杳杳,她的目光清冷孤寂,也隻是在施杳杳身上稍一停留。
嬷嬷替他二人端來了茶水,說道:“二娘子和程大人方才想必是飲了酒,這是主母備下來可以解酒的熱茶。”
施杳杳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放在眼前冒着熱氣的茶水,又慢慢擡頭向葉磬淑看去。
程止溫聲道:“多謝師母。”
葉磬淑并未再開口,隻是在二人喝了茶之後對着施杳杳說道:“你父親給你找到如意郎君了?”
施杳杳将茶杯握在手中,盯着上邊的紋理發呆,不願再擡頭看她。
好不容易能和她見到一次,開口便問她的婚事,施杳杳心中自是不快的。
程止在一旁笑着說:“杳杳在京州風頭無兩,還怕找不到好郎君嗎?師母不必為杳杳的婚事着急。”
葉磬淑淡淡地看了程止一眼,揉了揉眉心,說道:“既如此,我也不操心了。你們回吧,我有些乏了。”
“章嬷嬷,送他們出去。”
……
施杳杳走着走着伸腳踢了一塊小石子,一直端在身前的手現在也甩在兩側,沒精神地耷拉着。
“兄長,母親為什麼一直不喜歡我。”
“怎會?可能師母表示愛意的方式和其他母親不同吧。”程止歪頭看她。
施杳杳聳了聳肩笑了一下,好像所有人都是這麼跟她說的。
程止見她不搭話,神情有些郁郁,轉而說道:“前些時日積了許多瑣事,今日我就不多留了,杳杳替我向老師說一聲,我便先走了。”
“我看着急議親的是兄長。”
程止疑惑地看着她說道:“怎麼說?”
“如今家中大小事都要兄長一人打點,早點找個嫂嫂回來不就可以幫襯一下了。”
“杳杳你又在胡說了,我……”
施杳杳出聲接上他的話,“你願一身報國,無心談兒女私情。”
程止笑着搖了搖頭,不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