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女子?
還是說他不是男子?
難道她真的是抓他來伺候她的……
雖然琮決、許放和其他男子看起來是很願意留在這裡的,但是他不願意的。
施杳杳轉身看到俞禮僵硬的姿勢,本來不打算關門的,這下直接甩上了。
然後她打趣地對床上像煮熟了的蝦一樣紅的人說:“婉婉怎麼熱成這個模樣?長夜漫漫,要不要讓琮決送些冰塊進來?”
“……我不熱。”
施杳杳不急不忙地朝俞禮走過去,路過插着花的玉瓷瓶時還順手折了一小截帶着花和葉子的茉莉枝。
她在俞禮床邊站定,俯下身去。
剛沐浴完身上還帶着一些水汽,夾雜着女子的香氣,迎面撲了過來。
俞禮呼吸一窒,感覺屋内好像有些熱了。
施杳杳剛要伸手,俞禮卻偏過頭去,把眼睛用力一閉。
然後就聽見他沉聲開口——
“俞某寒窗苦讀,志在科舉及第,以功名立身。今日若委身娘子,實非俞某所願…..蒙娘子垂青,俞禮願以才學相待,他日金榜題名,必不負娘子知遇之恩。”
俞禮一股氣地将這段從施杳杳進門開始,他就想好了的話說出來,他沒有看到施杳杳聽完後皺着眉頭頗為無語的表情。
“你說什麼?”施杳杳伸手将茉莉枝别在了俞禮的耳鬓間,然後素白的手托住他的下巴把他偏過去的腦袋轉了回來,讓他睜開眼睛。
“以才學相待?”施杳杳又問。
俞禮沒出聲。
“可以呀。”施杳杳笑吟吟地說道,“那你念話本給我聽吧……來年的,探花郎?”
說罷,她将話本遞到了俞禮面前。
俞禮沒想到施杳杳這麼好說話,一時沒反應過來。
施杳杳站累了,見他不接,便将話本直接丢到了他的腿上,然後坐到了床旁邊的矮榻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俞禮低頭看了一眼,那話本叫《碾玉觀音》。
他沒有讀過話本。
俞禮将腿從床上拿下來,雙腳踩在腳踏上,在床邊坐好,又将鬓邊的花枝取下放在枕邊,然後拿起話本,擡眼看了施杳杳一下。
施杳杳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她一手支着腦袋,一手握着茶杯,放在鼻子下邊,閉着眼睛聞茶香。
過了一會兒沒聽到俞禮的動靜,施杳杳也沒催促,隻是輕聲給他說了幾頁,讓他從這些地方念。
俞禮啞然,今夜不給她念話本,她大抵是不會走了。
他又看了她一會兒,便翻開話本開始緩聲念着。
俞禮大概看懂了這個話本,講的是才華橫溢的書生崔甯與富家之女秀秀的相愛故事。
施杳杳給他指的這幾頁都是兩人私下相會的情節。
“秀秀的父親終于被崔甯的才華所折服,點頭道:‘賢婿果然不負所望,老夫再無異議。你與秀秀的婚事,便定在下月初八吧。‘崔甯聞言,心中大喜,連忙拜謝。秀秀得知此事,亦是喜極而泣,兩人相擁而泣,感慨萬千。”
俞禮的聲音和緩,娓娓道來,如松間過清風,施杳杳聽得渾身舒坦。
“娘子,讀完了。”俞禮輕輕合上話本,理了理折了的頁角,輕輕地放在了施杳杳面前。
施杳杳睜開眼,她的眼中帶着些散漫。
她活動了一下一直支着腦袋有些僵硬的手腕,将早已涼透,香氣散盡的茶放在矮榻旁邊的香案上。
“嗯。”久不出聲的嗓子有些幹啞,施杳杳舔了舔嘴唇,起身離開了俞禮的屋子,并沒有拿話本。
俞禮看着香案上的《碾玉觀音》,揉了揉眼角。
他拿起施杳杳剛剛放下的茶杯,學着施杳杳的動作放在鼻下聞了聞。
有些澀。
他有些搞不明白施施杳杳的奇怪舉動,深夜入男子房中,隻是讓他讀了個話本。
俞禮将茶杯中的冷茶喝掉,潤了一下嗓子,接着把話本放在了屋内空空的書架上。
書架上還有一本他今天剛擺上的《楚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