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遙岑擡頭撩了她一眼:“比如?”
“比如——這家醫院。”劉卿柳笑了笑,繼續往骨科門診走去,“還有一所小學。以前我們這兒沒有小學,孩子們上課得坐車去隔壁村才能上;後來建了所希望小學,師資設備都不比鎮上的差,你現在去學校門口刻的那功德碑上還能找到我的名兒呢。”
劉卿柳說這話的時候,似乎還頗為得意洋洋。
“真意外。”沈遙岑淺淺地笑了笑,“我還以為你會恨這個地方恨到想把它毀了。怎麼還想着資助醫院和學校?”
劉卿柳卻理所應當道:“畢竟光靠恨是沒辦法解決問題的吧?這地方會變得這麼招人嫌說白了就是太窮太偏僻,而且還有很多地理和曆史因素種種摻雜着導緻今日的結果。對這裡的孩子來說,改變命運為數不多的途徑之一就是好好讀書,争取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然後最好再也不要回來,讓這座村子湮滅于歲月之中,就是我最好的報複方式了。”
沈遙岑說:“那你的邏輯思維還真的挺讓人意想不到的。”雖然也不是不能理解。
劉卿柳笑笑:“過獎過獎。”
說着,沈遙岑推開了骨科門診的木門。裡面一個戴着老花鏡頭花發白的醫生正坐在辦公桌上寫報告,也許是因為寫得太過投入,他并沒有第一時間擡起頭來查看門外的情況,而是等劉卿柳都坐到了他旁邊的凳子上後才終于放下手中的鋼筆。
“哦……劉小姐。好久不見了。”文質彬彬的醫生居然笑着和劉卿柳打了個招呼,“你這次又怎麼了?”
“又?”沈遙岑挑挑眉,饒有興緻地問。
劉卿柳輕咳一聲,示意大夫不要再繼續說下去了。
但這大夫上了年紀,顯然沒有聽懂劉卿柳這年輕人的暗示,反而看向沈遙岑笑吟吟地說:“就是上次,劉小姐回來的時候,和村裡一個婦女起了争執,兩個人扭打間摔進了溝裡,劉小姐崴了腳過來看了下。不過沒出什麼事,開了兩瓶藥酒擦擦就好了。”
沈遙岑聞言,面上浮現出些許驚訝的神色。
那婦女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能把劉卿柳給推進溝裡?畢竟她看上去實在不像是會尊老愛幼那挂的。
劉卿柳無語凝噎了一陣子,知道沈遙岑到底在驚訝個什麼勁兒,不等他發問就主動開口解釋道:“其實是我自己沒看腳下不小心摔下去的,不然你覺得我會被人那麼輕而易舉地給弄傷嗎?”
沈遙岑點點頭,對這個說法還算認可。
“但那人到底是什麼人?”沈遙岑還是很好奇,“居然值得你那麼大費周章。”
想到那人,劉卿柳“呵呵”冷笑了兩聲,沒好氣地說:“就是今兒你在别墅抓到的那小子他媽。去年回來的時候剛好在路上遇到了,抓着我讓我賠她那死鬼老公的命來。說實話,她老公死了完全是他自己的報應,和我有什麼關系?”
那大夫也不知道是不是信佛的,聽到劉卿柳口無遮攔地說了這麼一番話,當場便低下了頭,默念了一句“罪過罪過”,随後搖頭道:“劉小姐還是要慎言,擔心口業報複。”
劉卿柳頓了下,過了片刻後又微笑起來,好像真的把這話給聽進去了一樣。
大夫檢查了一下劉卿柳的手臂傷勢:好在急救處理得當,傷勢沒有更進一步擴張,簡單清理一下外傷後最終還是采用了打石膏的處理辦法。
等劉卿柳終于帶着石膏手臂出門的時候,沈遙岑剛好付完醫藥費回來。
劉卿柳雖然面帶微笑,但周遭的氣氛卻明顯陰沉了下去。
無他,大夫說,根據她的傷勢情況,她至少得帶着石膏生活一個月起步。
嗯,劉卿柳被迫成為了半個“斷臂的維納斯”。
因為沒有人能在一隻手臂幾乎完全無法運用的情況下還保持着明朗的心情吧?如果有的話,沈遙岑想不出那人到底該有多麼沒心沒肺。
但沈大少還是選擇繼續屈尊降貴一段時間,給受傷的劉小姐充當免費的五星好司機。
“一會兒去買點菜吧,”沈遙岑一邊啟動車子一邊提議道,“你想吃什麼?”
劉卿柳靠着窗戶撐着腦袋,蔫蔫地說:“随你,反正是你做。”
沈遙岑怪道:“難道你手臂不受傷還會你來做飯?”
“我不會。”劉卿柳直截了當地拒絕,但看着沈遙岑,她又微笑着添了一句,“但我可以學。”
沈遙岑笑了聲:“還是等你傷好了再考慮這件事吧。”
說着,便啟動車子駛離了醫院門口,直往集市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