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沈遙岑的理智告訴他應該不要搭理這個消失半年幾近毫無音訊後又回來的女人——她可不是什麼好人,誰知道是不是憋着一肚子壞水呢?
但即便如此,沈遙岑還是收拾了一下,換了鞋子乘坐電梯走下樓去。
等他抵達的時候,劉卿柳正靠在車頭上随意地看着手機——等到沈遙岑走進了她的視野後,她才将視線從手機中挪開,轉而投向沈遙岑。
“沈大少,”這回她換了個稱呼,“别來無恙?”
“……還是少些沒必要的寒暄吧,”沈遙岑垂眼看她,面色顯得不算太友善,但也算不上太有距離感,“你有什麼事?”
“你在鬧脾氣嗎?”劉卿柳收了手機,頗有些牛頭不對馬嘴地問。
“沒有,”沈遙岑忽而感覺有些頭痛,也有些煩躁——也許是二月京城的寒風實在是太過凜冽,凍得他面部僵硬、手腳發涼,更何況他匆匆收拾一番下來,外頭隻堪堪蓋着一層用以保暖的簡單衣物,站久一些還當真是受不住,“我不希望你把我叫下來就隻是單純地聊天,這樣做似乎沒什麼太大的意義——你一定要見我的理由是什麼?”
劉卿柳微微一笑。
“我說過了,隻是想給你個東西而已。”
她從風衣寬大的口袋裡拿出一個沈遙岑再熟悉不過的糖果盒,但沈遙岑并沒有第一時間接過來。
她未戴手套的白皙指尖被寒風吹得通紅,但她卻并不在意,隻是保持着将糖果盒遞給沈遙岑的動作,漆黑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沈遙岑,最終沈遙岑敗下陣來,從她的手中接過了那個已經被寒風吹得冷硬無比的鐵質糖果盒。
“明天也帶着吧,”劉卿柳看他接過糖果盒,終于淺笑一聲,将凍得幾乎僵硬的雙手塞回風衣口袋,“會有好運氣的。”
沈遙岑的嘴角抽了抽,心想這糖果盒子莫不是劉卿柳特地差人去找了個大師開光不成?但比起追問這些有的沒的,在寒風中吹得瑟瑟發抖的兩個人首要任務應該是找個能夠避寒的地方好好窩着,或者說,回去多穿幾件衣服再出來聊天。
但顯然,兩個人的關系并沒有親密到能夠讓他們做到這種地步。
于是沈遙岑率先告别了劉卿柳轉身回到自己所在的公寓樓,劉卿柳則依舊懶懶散散地靠在車上,默默地看着沈遙岑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她垂眼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尖,片刻後才無聲地勾唇笑了一下,起身回到溫暖的車中,駕車離開了沈遙岑所在的小區。
沈遙岑回到家後脫了外套,那個小小的鐵盒子裡有糖果碰撞的聲音當當地響了一下,沈遙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鬼迷心竅地就接過了這個東西——他将糖果盒子從口袋裡拿出來,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沒什麼特别的,就是劉卿柳平日裡慣愛吃的那一款,現在他的抽屜裡頭還有個一模一樣的。
他看着手裡的糖果盒子,忽而自嘲地笑了笑,然後便将那個鐵盒子随手地往桌子上一扔,又順帶着走到陽台看了一眼外頭。
劉卿柳已經跟着她的車一起消失了。
“别想太多,該知道的時候會知道的。”一條短信發了過來。
沈遙岑說不明白自己心裡到底是個什麼滋味兒,于是拿起手機打算給劉卿柳再發一條消息詢問今日她所做之事的用意,可等他撥過去的時候,卻被溫柔的電子女聲提示對方的手機已經關機,請他稍後再撥。
他抿了抿唇,大概能夠猜到這個号碼估計以後再也沒辦法撥通了。
這種主動權三番兩次都無法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覺讓沈遙岑感到異常惱火,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劉卿柳手中的提線木偶——劉卿柳想要他做什麼,他就隻能按照劉卿柳所說的去做,仿佛自己的人生也完全不歸自己掌控似的。
“有趣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