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遙岑報了警。
這種事情已經不能被簡單地歸因為騷擾了,但是由于對方身份不明,且周圍人員流動大,警方一時也難以下手,隻能暫時讓沈遙岑自己多注意,有問題的話要及時打電話告知。
其實按照現在的情況,應該最好不要出門。
但是沈遙岑在公司的事兒不是說放就能放的,而且因為車子還在維修當中,就算重新開一輛來大概率也會慘遭毒手,所以沈遙岑幹脆打車去公司。但是沈父不知道從哪裡聽聞了他的情況,便差遣着老陳每天送他去上班。
石磊已經将他所遭遇的事情一一告知給了他的雇主,每天也非常負責地将和那位“雇主”的對話截圖發送給他。
在得知沈遙岑身邊出現了個神經病追求者之後,那邊的反應很激烈——至少比沈遙岑想象得要激烈得多了。
那位雇主下意識地追問了許多關于沈遙岑的事情,然後便是繼續囑托石磊監視好自己,多的話一句都沒說。
手段看樣子并不高明——也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監視行為已經被沈遙岑發現了這件事,而且看語氣确實是關心則亂,并非想要傷害他。
沈遙岑的心裡已經有了個大概的猜想。
沈遙岑在車上接了個白閑的電話。
白閑告訴他說那個号碼的注冊人是住在京城的一位普通男士,姓王,三十多歲,電話号碼的IP地址也是發自京城……但他私底下調查過這位王先生的信息,他的生活軌迹和沈遙岑不能說是毫無關系至少也是毫不相關,所以白閑懷疑這個電話号碼背後真正的主人對IP地址也做了一點小手段。
“你着急要麼?”白閑問,“如果你不着急的話,再過段時間我就能查出來了。”
“不怎麼着急,”沈遙岑說,“我隻是想知道這個人背後的身份而已,除了監視之外他應該對我沒什麼想法。”
“嗯?”身為沈遙岑的多年好友,白閑敏銳地從他的話裡嗅出了一絲不尋常,“難不成除了這個人之外,還有别人觊觎你嗎?”
沈遙岑對白閑奇怪的用詞不置可否,但昨晚的事情也沒什麼瞞着白閑的必要,便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白閑。白閑聞言,登時暴跳如雷,沈遙岑甚至能聽到他那邊凳子倒地時砸出的一聲巨響:“我靠!哪裡來的死變态?!不過……你沒事吧?”
沈遙岑笑了笑,語調輕松地說:“我要有事的話現在還能跟你在這兒講電話?”
“那就好……”白閑把他可憐的凳子扶了起來,重新坐回去,“你報警沒?我一開始看你們那小區安保好像還不錯,怎麼還讓這種人混進去了?”白閑的語氣裡透露出了些許不滿。
“報了。”沈遙岑說,“可能就是小區的某個業主,現在還沒查明身份,但應該也快了。”
“那就好,”白閑松了口氣,又建議道,“你最近還是不要出門了,要是出事兒了怎麼辦?”
沈遙岑還沒來得及回複他,老陳就已經将車子穩穩當當地停在了公司門口。
“少爺,公司到了。”老陳提醒他道。
白閑那邊明顯也聽到了老陳說的話,他有些憋不住,說話的語氣自然也有點兒沖:“沈遙岑,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工作難不成比你的命還重要麼?”
沈遙岑把手機稍稍挪遠了一點,打開車門下了車:“沒命重要,但也差不多了。”
白閑哽了一下,正欲再勸,卻聽得沈遙岑又說:“好了,我要上班去了,白少,下次再聊。”
說罷,他很快就挂了電話,讓白閑的一腔怒火無處發洩,最終隻得将目光投向了角落裡的垃圾桶狠狠地踹了一腳。
倒黴的垃圾桶發出一聲呻吟,像個老爺爺一樣搖搖晃晃地躺倒在了地上。
“……”路過的秘書似乎已經見怪不怪,隻是默默地将倒在地上的“老爺爺”扶了起來,而後繼續盡職盡責地和白閑讨論今日的行程安排。
沈遙岑這邊,他來得不算很早,來到的時候已經有不少員工都坐在工作崗位上了,但奇怪的是,和往日的不敢直視相比,今日的職員們都用着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來着他……
沈遙岑順着那些目光望回去,他們也像是被碰到腦袋的蝸牛一樣立馬将目光縮了回去。
看來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沈遙岑想。
直到他走到自己的辦公室門口,一個看了他許久的男職員才猶豫着走到他的面前,将一個明顯已經拆封過了的禮物袋送給他。
“組長……”男職員眼神躲閃,“我不是故意要拆開來看的……隻是、隻是……”
隻是好奇。沈遙岑默不作聲地替他說完了後面的話。
“沒關系,我知道了。”沈遙岑很寬容地原諒了他,順便接過了他手裡的禮物袋,男職員一看他接過就忙不疊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沈遙岑就站在門口,打開了那個禮物袋——
是一顆用羊毛地毯包裹着的小貓的腦袋——羊毛地毯正是昨天他丢掉的那張。
小貓的狀況依舊十分慘烈,空洞的眼眶裡面不斷地淌出濃稠的鮮血,整個腦袋上的毛發幾乎都被拔幹淨了——而那雙淺棕色的眼珠,正安安靜靜地擺放在袋子角落裡精緻的小盒子裡。
依舊有一張小紙條:我迫不及待想要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