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遙岑剛出門,結果正是經過醫院走廊拐角的時候,就有個熟悉的人叫住了他。
“遙岑?”那個清冷的聲音帶着不确定的語氣響了起來。
沈遙岑認出來人是誰,并沒有打算停下腳步。
但李清月已經加快腳步,站在了他的面前。
“原來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人呢,”李清月手裡拿着已經裝好的藥品,對着他微微笑了一下,說,“你怎麼來醫院了,身體不舒服嗎?”
沈遙岑淡淡地說:“不是,是送人來醫院的。”
李清月愣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問:“誰?是那位……劉小姐嗎?”
沈遙岑不置可否。
她頓了一下,發現沈遙岑的神情并沒有因為自己提起她而有太大的波動後才繼續說下去:“我聽徐意明說她精神不太正常,但是人還挺厲害的。而且他說今天你跟劉小姐一起去跑馬場那邊玩兒了,看樣子還挺開心的,怎麼忽然就?”
“……”沈遙岑沉默片刻,而後略顯絕情地說,“沒什麼。你想知道的徐意明都知道,不必特地來問我,我要走了。”
“遙岑!”李清月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略帶焦急地叫他,可沈遙岑的腳步卻不曾停下,“你是不是真的和她在一起了?就因為她家世比我好?可是你們都知道,她不是一個好人、甚至不是一個正常人,你怎麼會……”
李清月幾乎是喋喋不休地貶低着劉卿柳。
在她的眼裡——或者說在大多數人的眼裡,劉卿柳就是這樣一個堪稱惡霸、瘋子的存在。她過于漂亮,卻又有着和她美麗如花瓶般的完全不同的性格和能力。
人們喜聞樂見于像她這樣的存在成為有權有勢的男人們懷裡乖巧的玩物與依附,卻無法接受這樣一個人擁有着能夠在頃刻之間令他們傾家蕩産顔面無存的能力。
于是她被劃為異類、瘋子、怪人,但隻要她稍一隕落神壇,就會變成男人們口中的心肝寶貝兒、甜心姑娘。
是連沈遙岑都會感到惡心的非議與話題。
相較于流言蜚語之下,劉卿柳本人倒顯得有些純真天然無公害了——劉小姐隻是在正兒八經地完成自己的事業,雖然有的時候手段是狠了點兒、人是不講道理了一些,但好歹還是在明面上做的事情。
不過這一切其實也讓沈遙岑自己很苦惱。他有些頭疼地想,怎麼一個兩個的都喜歡這樣揣測,是不是因為盯着劉卿柳和他的人實在是太多,才以至于他們隻要稍微湊近一點兒就能讓人覺得他們就擦出了什麼愛情的火花?
還是說追根究底,那些閑出屁來的人們其實是喜愛看歸國的落魄大少爺和圈子裡臭名昭著的神經病互相折磨的狗血愛情故事?
也許是這樣的,那好吧……面對李清月的不死心、面對衆人不安好心的猜忌,或許他需要給出一個更加令人信服的答案。
于是他想了想,說:“我和她并沒有在一起。”
“但她不隻是家世比你好,”不等李清月心中重燃起希望之火,沈遙岑便迅速地接道,“而是都很好。”
不等心灰意冷的李清月再說什麼,沈遙岑就迅速鑽進了下行的電梯,看着銀色的電梯門将裝載着李清月的那個畫面隔絕開來。
他沉默地感受着電梯下行帶來的失重感,在片刻後跟随着擁擠的人群走出電梯,在門外看到了等待已久的白閑。
白閑算是在這段時間内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度日如年”,白閑在給沈遙岑打完那通電話後,又在下面等了足足有十分鐘,也沒見到沈遙岑下來。
按道理來說,沈遙岑不是這樣不守時的人——心裡感到奇怪的白閑,決定上去看看。
但是這新開的醫院白閑不熟悉的區域實在是太大了,他本人睡了一覺就把劉卿柳住哪兒給忘了個一幹二淨的——再說他家裡人身子都健健康康沒傷沒病的,偶爾一點小病找家庭醫生處理了也就完事兒了,哪裡用得着大費周章地往醫院跑,所以白閑繞了兩圈也沒找到,還差點兒把自己給繞迷糊了。
還好白閑臉長得嫩,嘴也甜,看着就跟個高中畢業的小弟弟沒兩樣,最後還是找了個路過的醫生甜甜地叫了聲“姐姐”才知道醫院大門在哪兒,順着人指的方向灰溜溜地乘着電梯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