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卿柳是劉家的養女,來到京城也有三四年了,這并不是什麼秘密。
沈淩雲之前雖未真正見過她,但也在旁的同學或者親戚的口中聽過不少關于劉卿柳的傳聞,傳聞此人性格暴烈如地獄惡鬼,還專對良善之人下手吃得骨頭都不剩……于是在沒有見面之前,沈淩雲總是忍不住在腦海中想象出一副劉卿柳坐在屍山屍海上拿着碩大叉子仰天大笑的場景。
可現在的劉卿柳不僅沒有展現出絲毫在外人口中的“神經病”傾向,甚至還和沈母聊得正歡,她本就是女孩子,又能說會道的,直把沈母逗得咯咯笑。
“哎喲,我一開始也想着二胎要是個女孩兒就好了,”沈母眼睫彎彎,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沈淩雲,“女孩兒肯定比男孩子更懂得怎麼讨媽媽的歡心,想來也懂事些,能讓我少操點心。”
說到這裡,沈母居然又想起了以前的一些趣事兒。
其實生了沈遙岑的幾年後,沈母想着光有老大一個人會不會太無聊了些,如果給沈遙岑生個妹妹出來想必會有趣很多。
不過在十幾年前,沈家的企業還沒有像今日這樣,很多事情都需要沈父事事操心,沈母縱使有心也不能着急,沈父估計也是看出了沈母的想法,于是縱使每天再累也要回來按時交公糧。
說實話沈母那段時間每天看着沈父那張好像立馬就要過勞死的臉也沒了興緻,擡腳一踹就把沈父踹到一邊去睡覺了,結果二胎的事兒一拖就拖到了四年後。
沈母知道自己懷上的時候别提多高興了,心想一定要是個女孩兒,到時候生下來可以給她穿漂亮的小裙子。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卻總是很骨感的。
沈母好不容易将孩子生了下來,因為太累兩眼一翻就睡了過去。醒來時看到保溫箱裡的嬰兒,一問護士才知道又是個男孩,沈母當即就冷了臉色,問護士是不是搞錯了,她生的明明是個小姑娘。
護士一臉為難地看了一眼她,而後如實告知她——今天醫院就他們一家生産。沈母才算是徹底死心。
想到此事,沈母忍不住哈哈笑了出來。
沈母一向不把這事兒當做是什麼黑曆史,還經常在自家兒子面前提起,惹得沈淩雲一聽見她笑,就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于是沈淩雲當即眉頭一皺,不滿地抱怨:“兒子怎麼了?是兒子怎麼你了?”
沈母忙忍住笑:“沒什麼啊,兒子不也挺好的。”
沈淩雲輕哼一聲,心裡也明白母親是在開玩笑。沈母一向疼他,他自然不會覺得沈母會因為沒生得女兒而對他有什麼别的想法——反正生都生下來了,還能怎麼樣?難不成當女孩子養?還是說特地跑一趟泰國去把他的男性特征割掉?想想都很痛……還有别太荒謬啦!
劉卿柳見得二人母子感情不錯,嘴角的笑容竟微妙地頓了頓。她站起身來,說是要去看看廚房怎麼樣了。
沈母微笑着點了點頭,等劉卿柳起身後,在她因動作而稍微收縮上去的襯衫袖子下看到了一到慘白的傷疤。
這道傷口剛好印在她纖細白皙的腕骨處,像是一條蟲豸橫陳在柔軟的肌膚上,讓人感到不大舒服,也可以想象到在它沒有愈合之前這道傷口是有多麼的慘烈。
沈母微微愣了愣,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劉卿柳渾身一顫,但很快便調整過來,對沈母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問她:“伯母,怎麼了?有什麼事兒嗎?”
沈母抿了抿唇,想要張口詢問她的傷口是怎麼回事。卻見劉卿柳默不作聲地從她的手中輕輕抽出了自己的手腕,然後緩慢而優雅地将襯衫的袖子拉了下來,完全擋住那道經由針線縫合後愈合的傷疤。
她低着頭,像是無所謂般淡淡道:“是小時候和旁人打鬧時不小心留下的傷口,隻是看着嚴重而已,但并不是什麼很值得在意的傷,去醫院縫了兩針後慢慢地就好了。”她頓了頓,在檢查完自己的襯衫袖子确實都整整齊齊地貼合在肌膚上時才擡起頭,對着沈母笑了笑,“多謝伯母關心。”
“……”沈母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地應了一聲,看着劉卿柳走到廚房面前,輕輕敲了敲廚房的門,也不管在裡頭的沈遙岑到底有沒有聽到,便擰開門把手走了進去。
沈淩雲察覺到母親的異樣,便很乖巧地湊上前來,問母親到底怎麼了。
沈母搖了搖頭,沒有将事情告訴沈淩雲。
在廚房裡的劉卿柳看着沈遙岑将飯菜做好後盛在精緻的碟子裡,她随意看了一下,發現大多數菜都是她能叫得上名字的家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