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參加祈福的人約分為三類，一是貴族，不得不去；二是貧民，真心相信聖女；三是外地來的客商和普通百姓。我們這些山棠城的小商人，不上不下，都在家中躲懶。”方以貞笑道。

“那方主事便别去了。不要暴露身份，安排人跟着便是。”

“是。祈福之時較早，明日清晨會有夥計來喚。明日跟着的車夫也是咱們的人，他對城中諸事都熟悉，若有疑問，也可問他。”

蕭定瀾點點頭，方以貞便退下了。

“方主事真是心細。”

“這的确是青蚨營将士所長。”

葉芷苓收起圖紙，笑道：“既如此，我也早些去睡，明日一早起來。”

葉芷苓說睡便睡，客棧中有冰塊降溫，也不熱，她一覺睡到第二日清晨，聽到叩門聲方起。蕭定瀾卻睡不着，輾轉反側了一夜，夜半時，還去樓下院中舞劍，回來後将兵器再擦了一遍，天将明時才眯了一會兒。

今日安排的夥計駕車極快，天剛明時兩人便到了王宮前。葉芷苓撩開簾帳朝外看，近處已塞滿馬車，靠近王宮的地方則全部是衣着樸素的百姓，最裡面則是一大片空地，被攔了起來。

“孩童不參與祈福嗎？”

“不可。按他們的說法，孩童無法承受福氣，會夭折，參加祈福的必須成人方可。”

日頭漸漸高了起來，葉芷苓看到身後的馬車也望不到盡頭，車蓋連成一片，好似池塘中的蓮葉，遮蔽了道路。

突然，王宮大門打開了。

“哒、哒、哒……”

一隻隻聖象從王宮内依次走出。

葉芷苓擡頭看過去，聖象身上都披着花甲，十分華麗，背上的象毯用了金線，還嵌有許多寶石，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象轎也十分富麗，轎身布滿浮雕，還堆滿了鮮花，轎頂是金子裝飾，連簾幔下都綴有寶石珠串。風拂過，依稀可見第一隻聖象上乘坐的是王女。

“大哥，每頂象轎顔色都不同，材質是不是也都不一樣？”

蕭定瀾觀察了一番，說道：“為首的是象牙，後面的便是各種珍貴木材了。有的鍍了金，有的鍍了銀，大約都是王族或貴族所乘。”

“第一隻聖象是王女所乘，是不是說明，她的勢力還是最大的？”

“比王子來說，她得的支持的确更多。”

慢慢地，十隻聖象都出來了。前方的百姓都跪了下去。身邊的馬車的車夫也都跪了下去。

“公子、小姐，将簾幔放下，便無人知曉你們是否行禮了。”

葉芷苓将簾幔放下，和蕭定瀾半蹲在車中。

過了半炷香的功夫，才聽得外面鼓聲響起，有人高聲喊道：“繞城，起！”

“哞……”

随着一聲響亮的象鳴，聖象分成四排，由王女所乘之象領頭，朝城中走去。軍士在其後緊緊跟随，之後便是平民，馬車則在最後面跟着。

行進的隊伍極其寂靜，除了大象的腳步聲、人群的腳步聲，便是馬車的聲音，幾乎聽不到有人說話，連四周的商鋪也很安靜。

葉芷苓好奇地朝四周看，卻見所有的商鋪都緊閉店門，沒有一家人打開房門。所有人家都隻在屋前放了一隻大盆，裡面堆放了許多水果，還有一張長桌，桌上放了一些吃食。她注意到，盆中水果有被大象吃過的痕迹，旁邊的桌上便會有一封紅紙包。

她便探身到車前，悄聲問道：“這位小哥，那些門口的水果是給聖象吃的？”

“小姐叫我阿明便可。是，除了自己會親身來祈福，很多人家都會在家門口放上水果，淋上蜂蜜，引聖象來吃，若是聖象吃了，便代表來年有好運。聖象吃了哪家的東西，象官便會放一個紅紙包，裡面有一些錢和天蛛銀片，可以挂在家中。”

“明白了，阿明，多謝。再問問，這要走多久？”

阿明輕聲說道：“要走大半天，到千境墟外時應該要半下午了。公子、小姐可坐在車中看看風景，桌子下方的櫃子裡有一些幹果，車座下有些書和遊戲，都能打發時間。若是餓了，便叫後面馬車将吃的遞來，點心、水果，還有早上做好的新鮮菜肴，酒和茶水也有一些，盡管吩咐便是。”

葉芷苓和蕭定瀾相視一笑，不由得在心中感歎，方主事和手下都是能人，事情安排得實在妥帖。她笑道：“行，那我們便不急了。那些沒馬車的人餓了怎麼辦？”

“路邊桌上都有吃的，他們可随意取用。這一路上要經過七錦市，七條長街都要走過，還要去百戲台、長明巷和聽濤書院，之後還要繞達貢山腳，穿港口而過，時間長着呢。”

“好，辛苦你駕車。”

待葉芷苓坐回車廂，蕭定瀾已将幹果擺出，取了一幅葉子牌出來，說道：“來玩葉子戲，輸了的剝一碟幹果給赢家吃。”

“我還想看會兒圖紙。”

蕭定瀾将牌洗好，作趾高氣揚狀，笑道：“是不是怕輸？”

葉芷苓看他的樣子，不服輸的心頓起，說道：“來便來，隻怕這些還不夠你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