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六荊咂嘴道:“要是這麼說,那林隊也是太不地道了,想當初要不是曲老大他怎麼能那麼快坐穩位子,現在手裡有點權利就想往外爬,被打一頓,該!”
他狠狠下了定論,再一擡頭,才見身邊一圈人都皺着眉頭盯着他,表情耐人尋味。
還是剛才那個老大哥跟他搭話,問:“小瞿啊,你是剛來一區吧。”
瞿六荊摸摸腦袋瓜,回:“都來了半年呢,不算剛來了。”
老大哥唏噓一聲,張張嘴要說什麼,不過被突如其來的破門聲打斷了,衆人都是抖了一記,朝着聲源處看過去。
隻見厚重的雕花木門被人狠狠踹開,門闆打開往牆上撞去,咣當兩聲炸得人耳朵疼,全乎出來的人叫他們意外。
竟然不是曲卓,而是一個陰沉着臉,但依舊不損風采的男人。
瞿六荊是第一次見林莠,之前這個名字都是存在于傳說中,這人神不見首,幾乎是一個陰世界接着一個陰世界,待在一區的時間一隻手數得過來。
林莠穿着一席黑色風衣,迎面走來的時候帶來一種詭谲的香氣,衣袖擦過手臂的時候産生一種恍若耳鬓厮磨的詭異錯覺。
瞿六荊猛得抖了一記,大氣不敢出,直到林莠徹底走遠,才有人推了他一記。
瞿六荊得以大口呼吸,他看向推他那人,是個模樣清秀的少年,架着一副黑框眼鏡,平日裡雖然不怎麼和他說話,但兩人無冤無仇,也不至于用這種恨上人的眼神看他吧。
對上那視線的刹那,怎麼說呢,瞿六荊認出了他的意思:看什麼看!
他嘴唇嗫嚅半響,不知出于什麼心理也轉身走了,方向和林莠先前離開的方向相反。
他聽到後面有人輕聲道:“算了吧,有曲大哥在,林莠也……”
剩下的話他來不及聽了,因為會議室裡再次閃身出來一個男人,滿臉血污,發尖猶在往下淌着血水,襯得臉上一片猙獰,唯獨一雙湛藍色的眼睛依舊透亮。
曲卓也沒說話,甚至沒拿正眼瞧上瞿六荊一眼,他急促倒着氣,發出一聲震天響的:“林莠你回來!!!”
瞿六荊誤打誤撞的,竟是成了離他最近的人,清晰聽到了他尾音中的顫抖。
就像是,就像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要離他而去了一樣。
“阿荊,阿荊你趕緊起!!!”
來人行色匆忙,推門而進後一路吵嚷着來到瞿六荊的卧室,房門上了鎖,他猛拍幾記無果,也不分輕重直接拿腳踹了。
咣咣之聲震耳欲聾,就算是個死人現在也該動兩下了,不出半分鐘,咔哒一聲旋鈕轉動,門開了。
甫一觸及到那張臉,踹門的人抖了下,但想到那人現在不能說話又硬着頭皮擡起了臉。
他估摸着瞿六荊應該是剛起,雖然面色很冷靜,但後腦發絲翹起,看着不像是平日精心打理過的樣子。
“阿,阿荊呀,有林莠的消息了。”
他先憋出來這麼一句話,就見瞿六荊瞪大了眼,開始急急忙忙朝他比手勢。
“哎,你先别急,現在曲老大那邊正往那個陰世界趕呢,我就是過來知會你一聲就得趕緊走了,讓曲老大知道我偷偷來見你有我好果子吃的。”
他面皮狠狠抽動一下,朝着瞿六荊擺擺手轉身走了,自然沒有看見對方在他身後狂喜之後逐漸恢複冷靜的臉。
手刀披風而來,男人根本來不及反應,不算瘦弱的身體面條一般軟了下去,被瞿六荊架着拖進了卧室,上鎖。
……
“林莠,你要搞我也不至于此吧,我跟曲卓多少年沒見了,一見面就看見咱倆站在一起,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出來其中的門道啊。”
“曲卓要是知道了當時是我幫你逃跑的不得手撕了我啊!”
閣頌越說越是驚恐,到了後面又變成一臉的欲哭無淚。
林莠看在眼裡,嘴角牽強地動了下,卻依舊不見絲毫的笑模樣。
他安慰道:“放心吧,當時瞿六荊幫我逃跑也不見曲卓怎麼樣他,無非就是啞巴了而已。”
閣頌長這麼大沒過過苦日子,林莠這番安慰的話語落在他耳朵裡便是催命符一般的性質,他愁苦着臉哀聲載道:“我就不該去洗手間,這都什麼事兒,遇見你不說,現在還被卷進陰世界裡馬上就能碰上曲老大了。”
冷不丁的,他又把林莠糾正他無數遍的稱呼落在腦後了,搞得林莠皺眉看他,出口的話卻不是糾正,而是:“别這麼悲觀,這次找你進來隻是調查一下江錦程的事。”
聽見表哥的名字,閣頌是半點毛病都不見了,抹了把臉神色如常,忙追問道:“表哥?怎麼找表哥要來一區陰世界?”
想到什麼,他的面皮上浮現一絲緊張:“你明知道隻要自己進了一區陰世界就會被盯上,你早該告訴我然後叫我一個人來的。”
林莠急忙叫停他:“你現在說這麼多廢話不如幫我看看這裡是怎麼一回事,有這浪費口舌的功夫咱們已經出了這蘆葦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