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們六區是和我們十三區一樣隻有倆人了?每次出來見着的都是熟面孔。”
徐鬓秋照例點了壺大紅袍,邊放下茶杯,眼神邊輕掃過對面。
程橙仍是笑着,好些天不見,閣頌驚覺她憔悴不少,聽着徐鬓秋的挖苦臉上也是露出一抹苦笑。
“六區情況想必你們也是知道了,現在能抽出人手來這見你一面已是不易,就請徐總先多擔待些。”
閣頌默不作聲聽着,事實上,他聽這兩人一來一回的交談很是摸不着頭腦,隻能判斷出六區最近是遇上了大麻煩,現在是來求助的。
他眼神在對面兩人身上滾了一圈,若有所思。
今天的飯局,林莠沒有來。
沒來也好,起碼徐鬓秋不會暴起傷人了。
飯桌上的談話,閣頌隻是占了個旁聽位,他是插不上話的,埋頭苦吃一頓,撂下筷子的時候察覺到自己身上多了一道難以忽視的目光。
他擡頭看去,正和那個跟着程橙一起來的男人對上眼神,那人看起來拘束到了有些怪異的程度,縮着肩駝着背垂着頭,看人時不擡頭隻擡眼,額頭上都有了川字紋。
但更吸引人眼球的,是他的眼神,眼白占了很大一部分,眉弓又遮住一部分瞳孔,隔着這麼遠那瞳仁就跟針尖一樣小,看得人很不舒服。
閣頌搓了搓胳膊,悄摸把手機摸了出來放在大腿上玩,徐鬓秋看了他一眼。
說是玩,閣頌也不過就是在各個軟件巡視了一遍,把紅點都點幹淨就删了後台,剛清理結束,隻見微信上又冒出了新消息。
1:想喝那個爽歪歪了。
後面還跟了一個抱着腦袋搖頭撒嬌的小人兒。
閣頌思忖良久,緩緩打字,發送。
頌:?是娃哈哈吧
閣頌眉毛觸動一下,微側臉去看身邊的人,正看到徐鬓秋不動聲色地把手機倒扣在桌面上,注意到他的視線,做了個嘴型。
——現在就要。
徐鬓秋哪裡會嘴饞到這種地步,兩人都心知肚明這隻是一個幌子,真實目的就是支開閣頌。
閣頌不太高興地跟他們打了招呼說是去洗手間。
出來時整個走廊一片空寂,倒也不是沒人,隻是所有的聲響都被腳下的地毯吸去了,所以閣頌端着手機走到洗手間看到那道等他已久的身影時一瞬大驚,驚叫便不收抑制地喊了出來。
但轉瞬即逝。
林莠不知從哪來的那麼大的力氣,踮着腳捂他嘴,生生将閣頌扯地彎下了腰,粗喘中給林莠的手心鍍上了一層水汽。
看着閣頌呼吸平緩了,他這才松手,嫌棄地把手心在閣頌身前蹭了個遍。
閣頌擡手抹了把嘴,問:“你怎麼在這兒待着?”
林莠表情不太好看,說了句叫人摸不着頭腦的話:“他來了。”
閣頌沒從他的話中分辨出什麼,卻從林莠如臨大敵的表情中有了個猜想,他張張口,不确定地吐出那個名字:“是……曲卓?”
那是對他來說很遙遠的記憶,自從第一次見到林莠開始,這段記憶開始逐漸複蘇,但閣頌仍舊不确定。
吐出這個名字,他去看林莠的表情,隻是對方瞳孔虛焦,像是在分神,又像是穿越時空看到了舊事。
砰——
從會客室裡傳來摔天砸地之聲,門外候着的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大氣不敢出,生怕被門内的人聽了去遷怒老大惹來橫禍。
這種緊繃的氣氛不知持續了多久,憋氣不在行的瞿六荊率先塌下了繃緊的肩膀,重重吸了口空氣,靜默中開始沖着其他人擠眉弄眼。
都是同一屋檐下生活幾個月的朋友了,其他人挺直脊梁瞧他,都知道他這是想八卦的意思。
幾人默不作聲朝着遠離會議室的方向走出幾米,其中一個看上去上了年紀的人走到瞿六荊身邊拿肩膀撞了他一下,朝着會議室那邊努努嘴。
瞿六荊心覺有戲,趕緊朝着他湊過去了耳朵,就聽一句:“那位又想着跑啦,小曲這才發的火。”
至于他口中的“那位”,瞿六荊隻從别人口中囫囵聽了一耳朵,知道那是他們一區的二把手,多得曲老大信任。
難道是因為二把手要離了他們一區出去單幹,曲老大才發這麼大火?瞿六荊越想越覺得可能,現在一區情況不容樂觀,引渡人是越發不夠用,曲老大怎麼會容忍别人跳槽呢。
再說,在一區他們還能當個引渡人,出了一區可就是死人一個了,一個死人,饒是你能力再大也隻能長眠地下呀。
他真是搞不清二把手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