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泓宇和溫舒待在角落裡一起咕叽咕叽了好久,估計數了有一百條理由,才做好決定。
江遇湊過去說,你倆是從宇宙大爆炸開始盤的嗎?這麼多事兒?
“當然不是。”溫舒說,“哪裡有這麼誇張。”
“現在我們決定去喬彥那個組試一試。”周泓宇鄭重地說,“雖然他脾氣是有點古怪,但是我和溫老師在一個組的話,就相互有吐黑泥的對象,即使有什麼不開心也有人可以一起吐槽。”
“這是最重要的嗎?”江遇顯然是理解不了的,“有什麼不開心的直接說出來就好了,最重要看你們是不是喜歡去呗。”
“對啊,不用考慮我們。”孟時源說,“我們三個也盤了一下,之後還挺忙的,各有各的事情,排練負擔太重,這次話劇節去報名後勤也行。”
溫舒和周泓宇把頭搖得齊刷刷的,說:“我們不對彼此抱有任何希望。”
“什麼意思?”江遇問。
“就是我們倆,都是一怒之下隻會怒了一下的軟柿子,”溫舒總結,“根本不可能當面跟喬彥起沖突。”
周泓宇點點頭,重複道:“軟——柿——子——”
“小鳥姐,江公子。”他認真道,“你們倆,是很難理解我們的。”
驚鴻臉上的表情從原來的疑惑不解,後來轉向無奈無語,最後釋然了。
從這點上來講,她跟江遇的性格還蠻像的。可能是以前都打過辯論,所以都要強也要面子,不肯受一點委屈。有什麼仇什麼怨,不管通過什麼方法,都要當場把場子找回來。
不服就辯嘛,就是别慫啊。
“說的官方一點,就是我們一是覺得《作家之死》這個本子還挺有意思的,應該能學點東西;二是既然有上台的機會,那就别放棄嘛。”溫舒最後說。
好吧,既然溫舒和周泓宇決定了,剩下三人就表示會盡力支持。除了到時候去報後勤,排練周期内沒事兒都會來201坐坐,當當陪練。
如果心态向孟導學習,那麼201相當于一個碩大的自習空間——驚鴻是一直很難理解在201怎麼還有心思做正事的,不得不佩服孟導的專注力。
有網有水有電,如果有人在旁邊排練,則相當于有人給你表演娛樂節目了。累了還能放下手裡的事情找人組桌遊或者麻将局。
驚鴻和時源又在同一個課題組裡,有很多東西需要一起對。有了201還省了找自習教室的麻煩。
物院那邊的學長學姐後來聽說時源和驚鴻認識,就把跟進社科組下鄉調研的事情一起交給了他。
社科組去做田野調查,他領幾個同學去持續收集數據,打開花花綠綠的軟件,導進去,再輸出來,疊代幾十個不同的分析模型。
因為技術更新是一直在進行版本優化的,優化一版做一版實踐,然後在實踐中産生問題,再打回去重做,更新版本。
所以每次的前期數據都會不一樣,需要人力去進行新一輪的采集和模型分析。保證數據沒問題之後,交給更高年級的學長學姐,開始新一輪的實驗。
時源似乎對此有點怨言,前期工作沒那麼有技術含量,在實驗室做實驗雖然也會經曆成千上百次失敗,但是更有技術性,能學到更多東西。
“但是本二的學生最多打打下手,真的獨立給實驗結果,可能導師也不放心吧。”時源最後淡淡地解釋。
選本會結束,十月份一過,大家就都忙得腳不沾地了。因為期中周來了,不是忙考試就是忙論文。
驚鴻稍微閑暇一點的時間,還要處理一下班級和院裡的事情,再不然就是做課題組的活兒,然後帶着社科組這邊的進度,挑個時間去201和孟導接頭,兩邊對齊一下顆粒度,再忙裡偷閑地看看幾個劇組排練。
孟時源大概是誰都會想要的那種同事,幹活很周密,也很靠譜,驚鴻對他詳細的計劃表和備忘錄感到膜拜。
她先前也有做過跨專業跨學科的小組作業,團隊裡的大家專業不同氣質不同,有時候很難合作。
但孟時源顯然是很會調和平衡組員之間關系的那種人,在細節和把關上都會留意,主動學一些其他學科的知識,很照顧人,不讓任何人産生不愉快。
前兩天他還問驚鴻社會學需要學什麼呢,能不能推薦一些書。
“讓我門外漢也稍微知道點皮毛呗。”
可是……我學的也是皮毛啊。
驚鴻最後是沒說這句話。不過呢,對于問這個問題的人,驚鴻一般神秘一笑,推給ta《鄉土中國》,然後說你看看費孝通吧,整整明白差序格局。
隻有學社會學才知道這句話的含金量有多深。
課題組的活兒确實不輕松,關鍵是社科組現在就隻有她和許藝韻幹活,光是前期要查或者翻譯的文獻和要寫的綜述,就已經比截止目前為止驚鴻寫過的任何論文的工作量都要大。
這天哲學課前,驚鴻正見縫插針噼裡啪啦敲鍵盤,旁邊的江遇對她說:“最近你看起來很忙?”
“忙。”驚鴻沒看他一眼,仍舊盯着電腦屏幕,眼睛不眨一下,“忙死了。你難道閑?”
說來也奇怪,自從那次在陳老師的課上大肆表演身體不舒服以後,江遇便成了西方哲學課全勤,每次上課總能在驚鴻前後左右找個位置坐下來。
另外還是陳老師忠實粉絲,樂于被陳老師點名回答問題。
“閑啊,閑死了。”江遇敲敲桌子,“就盼着有人找我玩。”
驚鴻看一眼他,發現他在笑,就知道他是故意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