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位,精辟。驚鴻都想給她鼓掌。
是吧,之前發生的事情是人都會覺得他傻×。
“抓馬的唷,這麼小概率的事件都給你碰上了。”
溫舒捋清楚了以後,窸窸窣窣笑了一陣,開啟了損友嘲笑模式,“全國這麼多重點大學,他偏跟你一樣選了申大。申大這麼多社團,他也偏選了流光劇社。這次朗讀會還有兩個劇本,還偏偏跟你一樣選了《雷雨》。”
“按照你們倆的性格,這件事發生在辯協好像更合理一點。”
好像是這麼個理兒。
“我上大學以後就不打辯論了。”驚鴻頓了一下,想起一些事,無奈道,“換個興趣愛好還能碰到他?”
“說不定人家也是不打辯論了呢?”溫舒說着拿出手機,“可以找找法學院的人問問他在不在辯協裡,他不是說自己是法學院的嗎?”
申大辯協直屬法學院,曆來是許多法學學子唇槍舌劍的激情戰場,問一個認識的人看看名單就能知道。
驚鴻淡定搖頭:“完全不關心。”
同時她又覺得這事吊詭,看江遇的樣子,早在她掃碼之前就認得她了。那麼他是什麼時候看出來的?既然看出來了幹嘛要一直憋這麼久?看她尴尬意外讓他很爽麼?
驚鴻想到這裡就意識到了,對喽,他估計确實爽死了。
這貨喜歡裝啊。
“其實……”溫舒想了一會兒,弱弱地說,“這件事如果發生在别人身上,我可能會覺得太意外了,但是發生在你身上,又有種荒誕的合理。”
好像也不是第一次有這種小概率抓馬事件發生了。”
在謝小姐九年義務制教育的曆程中,她隻逃過一次課,和同學去逛街,遇上了電視台的民生直播節目,被一個采訪路人的背景鏡頭拍到。
當時,日理萬機的葉倩女士在百忙之中瞥了一眼電視。
在謝小姐已經度過一年多的大學生活裡,她也隻逃過一次課,和溫舒去看劇。那是一節無聊至極的思政課,授課的老頭一學期隻點了一次名。
就是那一次。
說謝小姐衰吧,她拿着班費給班會采購的汽水中了一箱“再來一瓶”,在谷店開的吧唧全部出自推,微信紅包總能連着抽到“手氣最佳”;說謝小姐不衰吧……以上兩次逃課僅做參考。
生活喜歡給驚鴻來點意想不到的轉折,溫舒見證過不少時刻。
就像剛剛。
“不過我覺得也挺有趣的。”溫舒淺淺地笑,“總覺得是個很有文學畫面的重逢——有點像我們要演的《雷雨》。八個人被命運牽扯着勾連在一個雨夜,一天之内了結了三十年的恩怨。”
“你能怨誰?”溫舒開玩笑,侍萍上身,“怨‘不公平的命’嗎?是這不公平的命支使他來的。”
“謝謝命運他老人家。最好能回心轉意讓他滾遠點。”驚鴻雙手一抻,感慨人生如戲,全靠演技。身為演員又沒法挑劇本,隻能在上台前先去一教的咖啡屋吃個蛋糕千層,緩解一下心情。
但無論怎麼緩解,見到江遇的時候她還是覺得尴尬。
大家在小群商議的第二次整體排練是在三天後的晚上。201向來燈火通明,除了常駐的流動人口,另一組《簡·愛》也在排練當中。
驚鴻一推門進去就見到了孟時源坐在對門的沙發上翻劇本,江遇站在沙發後面,半倚着,正好與驚鴻的目光對上。
驚鴻下意識移開目光,卻又覺得不對——她憑什麼害怕心虛?于是大大方方走過去,問孟時源他們排到哪裡了。
其實《雷雨》組能順利地約彩排時間,大半要歸功于孟時源。他是所有人裡最有進度和時間觀念的,經常在小群裡問大家的台詞記憶進度,規劃接下來的排練時間表,因為大家的空餘時間都很難統籌,所以選擇了每天晚課以後。
大家在小群裡喜歡開玩笑叫孟時源“孟導”——雖然他挺不好意思的。聽說他進流光面試的時候,就說過想要試着有一天獨立導一出戲。林言蹊比較忙,就順便把一些組織排練的事項分擔給他,能者多勞。
後面江遇悠悠來了一聲:“第一幕,剛開始。”
驚鴻看過去,那邊溫舒和學弟正在對詞。
“今晚想排一下對手戲的。”孟時源“嘶”了一聲,“大家再捋一捋相對關系。”
孟時源演大家長,行為作風也像大家長。
區别是周樸園封建,而孟時源很靠譜。他個子高,戴了一副粗框眼鏡,眉眼也深刻英氣,每個人和他交流起來都挺舒服。
“學姐之前說,經典橋段得更注意一點。”孟時源看看劇本,“今天順完以後,估計我們得留下來先把喝藥那段考慮一下,我剛問那邊三個大一的弟弟妹妹,明天都有早八,咱們幾個沒有吧?先順下來好了,排完估計會有點晚,你們都沒問題吧?”
演侍萍的學妹叫李妍,演魯大海的學弟叫于越,演魯貴的學弟叫蔣承允。侍萍、魯大海、魯貴,是不在喝藥的這一段裡的。
“沒問題,孟導。”身後的江遇徐徐出聲,孟時源猛地回頭,表情寫着“别搞,兄弟,别搞”。
驚鴻不厚道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