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某日,他無兆白日飛升。
有人尋去,隻發現他院落裡的人也已出逃,了無痕迹。
至此,才算故事終結。
……好精彩的一段劇情。
我聽得入迷,如醉如癡。
隻感慨他冥冥之中救我于水火,實在感激不盡。
申時衍卻很突兀地插進話來,忽然道:“傳聞也不盡然屬實。”
我就嗆他:“難不成你還知道什麼與傳聞不同的細節?”
“那劍修……魔修,并沒有親生的孩子。”他眼眸低垂,似是恍惚了瞬,才又說,“孩子是他亡妻生前從兄長處過繼的。所以後來,才會被他抛下,然後……又囚在了院裡。”
“還有這樣的版本?”英栀驚呼一聲,“你又是從何得知?”
“我早年拜入雲衍宗前,曾四處遊曆。故而……知道得多些。”申時衍答得自然。
傳聞裡頭并無太多的筆墨落在這孩子身上,可既然申時衍将話說到了這……
餘桓不免問:“那……那孩子後來如何了?”
申時衍默了片刻。
他望着餘桓那雙滿是焦急、擔憂與關切的碧綠眼睛。
喉結滾了滾,似是猶豫片刻,才啞聲道:“聽聞……他後來過得很好、很好……”
餘桓“哦”了聲,長舒一口氣。
……這話也就餘桓能信了去。
反正我是丁點兒沒信。
等這一場閑談到了盡頭,再送走英栀與餘桓,我又問:“那孩子後來究竟如何了?”
申時衍大抵沒料到我還關心着這個話題。
他怔然,片刻,才問:“你想聽哪個版本?”
“自然是實情。”我不假思索地答他。
然而申時衍卻又在此時賣起關子。
他不答反問:“為何要問?”
我叫他問得一愣,想了想,答:“許是……我有些憐憫他,覺得他值得同情。”
“你待這般……素未謀面的陌生人都能有幾分關切、幾分憐惜。哈……”申時衍分明在笑,眼底卻是一股莫名的悲戚。
“他又沒得罪我。”他莫名其妙又哀怨起來,我頓時耐心全無,又沒好氣道,“愛說不說!”
“他……過得不好、很不好。他染了魔修的體質,也帶了禁術反噬的咒印,注定會叫身邊之人厄運纏身。所以……人人都躲他,疏遠他,卻又想……利用他。”
申時衍靜靜地答,話語間,是一絲微不可查的顫抖與哀戚。
可我卻還沒聽到結局。
于是我又問:“再後來呢?”
“沒有再後來。”申時衍低頭一歎,話鋒一轉,問,“祁煙,那你要不要聽我的過去?”
我說不要,但申時衍卻又自顧自地講了下去。
他說:“我同他很像的。也有個入魔的父親,短壽的凡人母親,而後……”
“你編故事的時候就不能挑點新鮮元素用?”我一聽這幾個熟悉的人物組合,便覺得好笑,“就算我經脈盡斷後記憶極差,你也好歹等個幾日,等我忘得幹淨些再來說呢。”
“我一直都想說的。”他嗫嚅着,唇瓣抖了抖,解釋蒼白無力。
“首先,你說再多也改變不了過去;其次,我對你的故事沒興趣。”
我扭頭就走。
邁出兩步卻忽然轉身回來,又直白對着他道:“險些忘了,還有最後一點。”
而後,在他投來的破碎目光中,我極殘忍地又道:“我、恨、你。”
一字一頓,語氣淩厲。
想來對他而言,與淩遲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