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愣在原地出了神,下意識放大的瞳孔裡掩不住驚喜。
“還沒到八點,明天我要去公司。”陳謹找補了一句,拿起車鑰匙,越過林延出了門。
車裡空調的溫度還沒散完,陳謹理了理衣服,扣上安全帶,問:“需要我做什麼?”
林延扯着安全帶的手沒松,猶豫了幾秒,把臉轉了過來。
“咬我。”林延一本正經道,說罷就掀開了阻隔貼。
陳謹放在方向盤上的手緊了緊,滾動着喉結吞了口口水。
“咳……換一個……”
林延不惱,按平阻隔貼後,十分自然地解開了胸前的紐扣。
離開的這些年,林延樣貌基本上沒什麼變化,修長的脖頸上挂了條黑色的細繩,繩上墜了顆棕色的種子,胸口敞開的皮膚很白,皮膚随着呼吸頻率起伏顫動。
陳謹看直了眼,片刻後收回目光,把頭别向了窗邊。
他是正人君子,不能趁人之危,更何況這個人是林延,吃人嘴短,想想他們以前那些事,陳謹一遍遍在心裡告誡着自己。
“别這樣。”陳謹理不直氣不壯訓斥道。
車窗反光裡的林延一點點系好了扣子,老實拉回安全帶扣進了卡扣裡。
“她不會信的。”林延自顧自歎了口氣。
“會信的。”陳謹啞聲回了句,開着車子就出了車庫。
這些年林母一直都是他在照顧,老人家自從林延出國後,身子骨就一直不太好了,精神狀态更是别提,起初陳謹還能每周去探望一次,後來公司忙了,又加上他自己的身體問題,這個探望的頻率慢慢降到了一月一次。
抛開林延不說,林母對他也是真心實意了,特别是林延才走的那兩年,林母沒少替林延跟他道歉,每年入冬還有數不盡的手工毛衣、襪子。
去療養院的這一路,陳謹車開的很熟,林延安靜坐在副駕,阖着眼靠在半邊車窗上小憩。
今天的林延看上去很疲憊,比起他易感期爆發前那兒要萎靡得多,清清冷冷的模樣挂上倦态,多少讓陳謹有點心悸。
陳謹點掐的很準,趕在最後的來訪時間進了療養院。
林延一路拖着步伐,不緊不慢走在他身前,明明是主動要求來的,看上去卻還不如他興緻高些。
“我媽最近脾氣有點壞,如果說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也希望你能多擔待。”林延一手搭在門把手上,側過身輕聲對他叮囑了一句。
陳謹擰着眉,詫異瞪了眼林延,從沒覺得這種客套話會那麼刺耳。
他越過林延直接開了門,跻身上前直接邁進了病房裡。
林母靠坐在病床上,出神望着窗外,一旁的電視裡鬧哄哄地放着每日新聞,給這個房間填上為數不多的活人氣息。
“媽。”陳謹低聲喚了句。
林母緩緩别過頭來,枯槁的面容比上次見還要蒼老幾分,可看清來人後,面色卻陡然翻了一番。
“呀,小謹,你怎麼今天過來了?快進來坐,進來坐。”林母連忙掖了掖被子,把床尾空了出來。
“最近工作忙,就沒常來看您。”陳謹大步走到林母身邊,拉過林母的手,坐了下來。
“沒事,沒事,你忙你的,對了,小延回來了,你見過他沒有?他說以後都不走了,他答應我了,你要不要和他見一面?他知道錯了,你能不能原諒他?”林母攥着他的手緊了緊力道,嘴邊的話說的很急。
陳謹趕忙用另一隻手覆上了林母的手背,邊輕拍邊安撫道:“嗯嗯,我知道,媽你别着急,林延也來了,我們一起來的。”
“真的嗎?你們一起來的?”林母扯着上身往門口望,眼眶都急得微微發了紅。
林延聞聲走了進來,關上房門後,輕聲喚了聲“媽”。
林母看見林延後,整個身軀都在細細地發抖,視線在他和林延直接來回穿梭個不停,活像是生怕他倆跑了一般。
“那,那你們這是,是和好了?”林母瞪圓着眼,雙目死死鎖在他臉上。
陳謹淺笑點了點頭,借着鼻息“嗯”了一聲。
林母怔住了,求證似的把視線挪到了林延身上。
林延站在原地木讷點了下頭,臉上看不出半分喜悅和從容。
陳謹拍了拍林母的手,站了起來,走到林延身邊,把人牽到了林母床邊。
“我們打算要個孩子。”陳謹牽着林延的手,指尖用力抵住了林延的指腹。
林延被撚過的手指朝裡收了收,努力控制着臉上的表情,把驚愕藏在眼底。
“啊?真的嗎?那太好了,太好了,是得有個孩子,有個孩子好呀……”林母翻來覆去把話講了幾遍,歲月的褶皺裡露出許久不見的欣喜,發自内心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