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這些,陳謹看着門口站着的林延,下意識擡起了手。
“檢查結果出來了,樓下二号診室。”
秦隅攥着一沓報告單闖進了他的視線,把東西遞給林延後,就跻身進了門。
“舉着你也不嫌累。”秦隅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自顧自坐上了床邊的凳子,放下飯盒道:“姨媽做的飯,現在能跟我解釋了嗎?”
陳謹收回的手轉而攏在眼睛上,歎了口氣,沒有答話。
“你不說也沒事,我已經告訴小姨了,她再過半小時就能到。”
“啧,不是跟你說了别……”
“有火别沖我,你可真是太有能耐了陳謹!真是大公無私,舍己為人!”秦隅冷冷諷刺道。
“你就不能好好說話?”陳謹拿開眼上的手背,瞪了秦隅一眼。
秦隅被他看得愣住了,下一秒撿起桌邊那個削了一半的梨,就塞進了他嘴裡。
“本來是想砸你臉上的,要不是看着你還爬不起來……算了,濕巾呢?蹭了一手水,黏死了……”秦隅話說到一半,憋了回去,起身在床頭翻了起來。
“你怎麼跟媽說的?”陳謹取下嘴裡的果子,從秦隅手上接了一張濕巾,慢條斯理擦了起來。
“我沒說,你前夫打的電話。”秦隅打開飯盒先給自己夾了塊肉,嚼吧嚼吧答道。
“他怎麼說的?”陳謹連忙追問。
“不造哇,嗯,姨媽這個排骨燒的真入味……”秦隅邊答邊吃,挑挑揀揀找了好幾塊軟肉。
“那你怎麼知道的?“陳謹實在是抽不出力氣坐起來,看着眼前人滿不在乎的表情,急得氣不打一處來。
“你先别問了,斷頭飯都來不及吃,反正就是你死定了,我也死定了,哥一會兒也要過來。“秦隅良心發現給他夾了塊冬瓜,不容反抗地堵上了他的嘴。
陳謹認命把菜咽了下去,看着一旁埋頭苦吃的秦隅,絲毫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事實證明秦隅話說的還是太保守了,沒等飯盒見底,病房就擠滿了人。
媽媽,小媽,親哥,張慎,還帶了兩個公司的部門員工。
“小,小姨……”秦隅擱下筷子,默默站了起來,抽了張紙巾握在手裡,都沒來得及擦嘴。
“陳灼,你帶小隅先出去。”小媽抱着手臂站在床尾看着他,一個眼神就送走了秦隅。
陳謹後知後覺咽了咽口水,看着小媽身側的兩個律師,和站在最後頭瑟瑟發抖的張慎,心裡不由為自己捏了把汗。
“你來說。”小媽朝後勾了勾手指,張慎屁颠屁颠就跑了過來。
陳謹不明所以地朝張慎抛去求助的目光,誰料沒等信号對接上,張慎就慫地埋下了頭。
“哥……咳,陳總每個月會休一周左右的假,一般是在月初和二十号,每次休假大概兩到三天,休完假回來以後會通宵辦公一天,最近一次休假是在上個月的24号,老闆,别的我也不知道了……”張慎顫顫巍巍把情報都抖落出去了,得到示意後,抿着嘴唇退到了門外。
這就很壞了,他本來覺得張慎粗心藏不住事,一直都沒把後遺症的事告訴張慎,沒成想這小子細心過了頭,看破不說破,攢到今天曝光了。
“一個月休一周,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生理期了,财務。”小媽冷嘲熱諷怼了一句,朝左邊招了招手。
“老闆,從小陳總每個月都會從個人賬戶上支18萬到安養療養院,另外還有10萬彙到一個海外賬戶上,從收款地址來看,應該是G國的某個私人銀行,彙款備注是【工資】。另外,從前年開始,小陳總名下的一張信用卡每個月都會有超過50萬的大額開支,消費集中在各式娛樂場所,時間一般是夜場,也就是淩晨2點到4點之間。”
小媽皮笑肉不笑地點了點頭,張口叫道:“法……”
“媽……”陳謹搶先打斷了小媽。
“都先出去吧,把門帶上。”小媽漫不經心挑起半邊眉,挨着床腳坐了下來。
媽媽收了收床頭的飯盒,挑了個幹淨的杯子,給小媽倒了半杯溫水。
等人都走完後,陳謹才慢慢悠悠開了口。
“林延媽媽生病了,很嚴重,我把她接到療養院了,走的我的賬戶,沒用家裡的錢。”
陳謹一段話說完,特地頓了一頓,見倆媽都沒有反應,才又讪讪開了口。
“那10萬是我找的私家偵探,沒幹别的什麼事,就偶爾傳兩張照片,你就當我往返的機票錢吧。”
陳謹沒敢看兩人的臉色,低着頭不斷自圓其說。
“信用卡你就當我在外面包養……”
“你就沒有别的話說?”小媽翹起二郎腿嚴肅道。
陳謹吞了下口水,猶豫了半晌,還是認命擡起了頭。
媽媽扶着小媽的肩膀,偏頭歎了口氣,小媽雖然看上去氣勢很兇,但眼神卻閃躲着移到了一邊。
“我問過醫生了,不會死,最多就是切除腺體。”陳謹這話說的很沒底氣,不管是出于心虛還是出于愧疚,他都沒法在生身母親面上義正言辭。
“我們從小也沒虧待過你呀,你用不着缺愛缺到這種地步吧?”小媽手背不斷拍打着掌心,疑問的語氣裡也帶了些許顫意。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