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哥,是不是打擾到你了?我算了時差以為你沒睡,怎麼這個時候回我了?”張慎電話接的很快。
“我在第二醫院,你方便過來嗎?”陳謹瞥了眼隔壁床上的印刷被單,虛聲問道。
“什麼?出什麼事了哥?你在國内嗎?你等等,我馬上就過去!“張慎那頭噼裡啪啦響了一陣,想來是碰倒了不少東西。
“不着急。”
“嘟,嘟,嘟。”
張慎電話挂的也快,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的客氣話。
陳謹卧在床上,試着挪了挪身體,還沒能支着自己坐起來,就被腹部的刺痛紮了個龇牙咧嘴。
他靠在床頭緩了好一陣兒,才把自己拽了起來,看着吊瓶裡一滴滴掉落的水珠,别樣的落寞感忽地湧上了心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走廊裡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着張慎就閃現到了病房門口。
“哥!”張慎慌裡慌張闖了進來,跟他草草對視後,毫無預兆地撲到了他身上。
陳謹疼地“嘶”了一聲,搭在床單上的手狠狠擰了一把。
“我撞疼你了嗎哥?對不起,對不起,哥你沒事吧,護士!護……”
陳謹一把捂住了張慎的嘴,倒吸了兩口涼氣後,堪堪張開了嘴。
“我沒事……治療費還沒結,麻煩你跑一趟,我沒事,你别激動……”
張慎木讷地點了點頭,陳謹慢慢松開了手,看着張慎做了兩組深呼吸後,才又安穩躺回了床頭。
還好有張慎在,這個時候他實在是想不出第二個能麻煩的人。
張慎辦完手續後,攙着他一步一步挪上了車,一路上不厭其煩地把醫囑背了一遍又一遍。
“哥你想去哪兒?”
張慎開的是自己的車,車裡擺滿了毛絨玩具,陳謹背後正靠着一個。
陳謹思索了一番,那麼多的房子,現在竟想不到去處。
“不回家。”陳謹悶了半天,低聲道。
張慎回頭皺巴着眉頭看向他,嘴唇抿了又抿,硬生生憋紅了眼角。
“哥,你是不是沒有地方去了?”張慎這話說的比他還要委屈,沒等陳謹回應,就滴答滴答掉下了眼淚。
陳謹本來不想哭的,可看着張慎止不住的眼淚,自己也被動共了情。
說來也可笑,自己共情自己,還委屈哭了出來。
“沒事的哥,你跟我回去吧,我床大,兩個人躺的下。”張慎一邊吸溜着鼻涕,一邊寬慰道。
可能是真的想看那床有多大吧,陳謹就這麼稀裡糊塗地跟着張慎回了家。
“醫生說能吃挂面,哥你嘗嘗看,我做飯手藝很好的。”
陳謹看着面前這碗幹淨的清水面,低低“嗯”了一聲。
張慎從冰箱裡拿了罐肉醬出來,當着陳謹的面,給自己夾了一大塊。
可能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張慎一本正經擡頭解釋道:“辣的,哥你不能吃。”
太傻了。
陳謹被張慎逗得笑出聲來,挑起一坨面條就送進了嘴裡。
張慎沒有撒謊,雖然隻是清水面,但鹹度把握的很好。
溫熱的食物滑進胃裡,陳謹有種死而複生的錯覺感,身體的各個器官靠着這稀薄的熱量驟然複蘇,就連血液都短暫有了實感。
“哥,你怎麼了?”張慎埋在碗裡的頭擡了起來,對上他後,就再沒低回。
張慎連忙抽了兩張紙,伸手遞了過來,心急道:“怎麼了哥?你别哭呀?是不是我做的不好吃?”
陳謹一時沒能反應過來,順着張慎的話擡手蹭了把臉。
他怎麼哭了?
陳謹看着手背上濕熱的液體,愣住了神。
他沒想哭的。
“嗚……”張慎放下筷子,雙肩抖了起來。
“哥……你回來,是不是因為嫂子,嫂子不要你了……”張慎斷斷續續嗚咽道。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陳謹來不及在心裡聲讨張慎,就先被這話打開了神秘的開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