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陳謹釘在原地,眼神裡充滿了迷茫。
“陳謹,你能不能放過我?”
林延眼角滑落了一滴眼淚,流了一半斷在了嘴角邊。
“是我做錯什麼了嗎?”陳謹捏緊掌心,正面對上林延的斥責。
“我們就不該遇見。”林延像是被抽空了力氣,虛聲念道。
“怎麼就不該遇見了?是我哪裡做的不好,還是我給你的愛不夠多?和我在一起的這半年,你就沒有一絲心動嗎?林延你摸着良心講,我對你不夠好嗎?”
“我不需要,陳謹,我不需要!我從一開始就沒想組建一個家庭,找你結婚也隻是為了能讓我媽安心,讓周圍人閉嘴!就算那天不是你,我也會答應,這麼說你明白了嗎?”林延擡手蹭掉了嘴角的淚珠,整個人都因為情緒的起伏而顫抖。
“一開始沒有真心,以後就都不會有嗎?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你就沒有一點動搖嗎?”
“沒有。”林延深吸一口氣,揚起了下巴。
“一點也沒有?”陳謹視線跟着模糊起來。
“你走吧,别再來找我,我們結束了。”林延三兩步略過他,拉開了房門。
陳謹呆站在原地,頭腦跟不上變化。
“林哥,你能不能别這樣,我們好好說……”
“放過我,陳謹,我不愛你了,别再打擾我。”林延淡淡開口道,身上看不出情緒化的痕迹。
陳謹渾身血都冷了,手腳麻木,像是真的被定在了原地。
“離婚協議書我之後寄回國内,你走吧。”
林延話說完就進了卧室,留他一個人停在了客廳。
話說到這份上,沒再給他留選擇了,陳謹就算是再喜歡,也還是要有自己的底線。
他摘了鞋套,疊好放進了玄關,輕手輕腳關上門後,攥起了來時的雨傘。
真的結束了,他和林延。
G國的夜比國内要冷,本來的大雨,到了夜晚驟然換作了暴雪。
陳謹靠在車窗上,等着二樓的燈光看,那是林延的窗戶,一直亮着暖燈沒有熄滅。
他是不明白林延的艱辛,也不懂什麼是林延需要的愛,但人總是要給自己留體面的,他能給的已經給了,要是再強求自己換一番模樣,那就不是純粹的愛了。
陳謹回到車裡坐了一宿,直到雪停也沒着急要走。
最後還是林延叫來了社區的安保,徹徹底底扯破了最後的體面。
陳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到的機場,又給自己買的機票,隻記得那天的雨下的很大,屋裡也很冷,再次回神後,自己已經兜兜轉轉回到了起點。
一切都太快了,快到身體跟不上情緒的變化。
一直到陳謹坐上返程的車,回到公寓後,才在屋裡的燈亮起的瞬間擰碎了心。
熟悉的信息素散落在房間的角落,火紅的禮品盒小心藏起新年的尾巴,就連桌上那盤炒飯,都還原封不動等在原地,客廳敞開的櫥櫃旁,放着一個半敞的鐵盒,那本鮮紅的結婚證,還躺在盒子道着天長。
過山車式的感情首次落到谷點,如果可以,他仍希望回到日曆上的那天。
強烈的情緒激蕩不等緩沖,首先抵達了胃腸,生理上的反應,容不得他抵抗。
陳謹抱着馬桶,再也抑制不住惡心,奈何一整天沒有進食,隻能苦苦吐着酸水。
胃痛摻着心痛脫缰似地飛馳,陳謹死死拽着胸前的衣服,認命般埋下了頭。
可笑,幼稚的可笑,早已過了拿糖換真心的年紀,還堅信着什麼來日方長。
奮力一搏後,現實給了他一記重重的耳光,不僅打醒了他對愛情的向往,也揭開了生活的篇章。
好在求生的本能更勝一籌,他在把自己疼暈過去之前,打了急救電話,強撐着意志爬到門口,先一步靠上門框。
太可憐了,陳謹心想。
望着空蕩蕩的樓道,心酸竟強過了疼痛。
等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自己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了。
嘈雜的病房裡,臨床的夫妻還在因為孩子吵架,隔壁床上躺着的老大爺花白着頭發,孤孤單單地歪着頭望向窗外。
他右手打着點滴,一直熬到護士來換水,才被人注意到醒來。
“帥哥醒啦,你是急性腸胃炎,挂完這兩瓶水就能回家了。”護士笑盈盈看着他,熟練的換好了滴瓶。
“謝謝。”陳謹微微張了張口,呼吸牽動着腹部還在隐隐作痛。
“哦對了,你手機剛一直在響,可能是家裡人在找,我給你拿過來回個電話?”
“好。”陳謹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刷臉打開了手機。
護士撥通了最新一條未接電話,開了免提後放在了他的枕邊。
“謝謝。”陳謹側過頭看了聯系人的名字,心裡多有慶幸不是倆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