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裡斯常年居住在灰塔的後花園裡,基本上,那塊區域也默認是他的地盤。
他的脾氣永遠暴躁,任何一點小事都能點燃他,最近,他有在聽澤奧爾大人的話收斂脾氣。
也是最近,他感覺澤奧爾大人有一點冷落他,當然隻有一點點,西裡斯認為自己當然是澤奧爾大人最信任的存在。
他有一張極具美型的臉,然而又不會讓人感到好說話,棱角分明,五官顯得頗有攻擊性,表情散漫而又邪肆,單手插兜。
西裡斯的眼瞳是琥珀色的,當他專注地凝望着你,很多人下意識會走神一兩秒,也正是這一兩秒,足夠他點燃自己的脾氣。
江映瞳孔一縮,不知道他是怎樣悄無聲息地來到她的面前,竟然沒有一點動靜。
她擡起臉的瞬間,西裡斯稍稍眯起了眼睛。
随即咬得後槽牙嘎吱響,神情不悅:“你長了一張我很讨厭的臉,讓我想起了一個讨厭的人。”
江映睜大眼睛,問:“是誰?”
“搶走了澤奧爾大人注意力的人,你這張臉,和她太相似了,我感到惡心,你就是那個卧底的殘缺種?”
西裡斯輕飄飄地瞥了她一眼。
江映還沒得及回答。
羅蘭齊就搶着回答,像是邀功一般:“是的,她是,西裡斯大人,請饒恕我的怠慢……”
他的話還沒說完,西裡斯就沉下了臉,江映甚至都沒怎麼看清,羅蘭齊就炸開在她的旁邊,物理意義上的炸開。
等到黏稠的血液濺了她一身,濃重的血腥氣讓她的胃裡直翻滾,江映張了張嘴。
機械地偏過頭去。
自然看見的是極其駭人的一幕。
西裡斯慢條斯理地收回了手,動作稱得上優雅,神情卻是暴怒:“胡說八道,果然辦不好一點事情,沒用的廢物。”
羅蘭齊的腦袋炸開了,身體轟然倒地。
肩膀上的斷手瑟縮着藏在屍體下面。
西裡斯掃了那斷手一眼,沒有在意,隻是譏諷地闡述:“連卧底的性别都弄不明白,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或者說,你告訴我,你的能力是變性?”
江映得承認,自己終有一天會為莽撞而付出代價,但她從不為自己的任何決定後悔。
重來一次,她會做出相似的選擇,她的經曆,她的性格,因為她是江映,所以她會再次做出這種選擇,她能做的,隻有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她慢慢站起身,抿了抿唇,直視西裡斯。
如果沒有與之對抗的力量,那麼勇氣就會變成莽撞,就會變成愚蠢的找死行徑,如果是為了得到想要的結果,付出這份代價是否值得?
江映不知道。
她隻是等不下去了。
她不是一個擅長等待的人,相反,她極其橫沖直撞。
“你把我的臉……看成了誰?你見過……另一個我,她在哪裡?”
“告訴我……請告訴我,她在哪裡?”
江映無法冷靜下來,哪怕一丁點消息,也能讓她失去理智,對于喬妹,微光基地,白鳥基地,亦或是整個終末地,曾經的合作夥伴,所有人,所有,都用一句話輕輕翻篇。
“這是一件很遺憾的事情。”
但沒有辦法。
然後就立馬投身其他的事情裡去。
被污染也許是能力者最終的宿命,也許是最慘的宿命,無異于流落街頭,還被打做敵國奸細。
你知道的,他們已經變成了污染種,他們無法信任,因為他們是敵人,或許他們曾經是夥伴,但他們現在是敵人,理由?他們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絕對。
而污染種也茫茫然,天地之大,竟沒有自己的歸處,我來自哪裡,又将去往何處,誰是我的同伴,誰又将我視作敵人。
沒有辦法,接受吧,接受他們的命運,即使命運落在我的身上,我也将這樣接受。
江映已經忘了是誰這樣對她說。
可她玩的是遊戲,若是遊戲甘于接受,那必定成為不了主角,主角便是那逆天改命的人,當然,她沒想過做那逆天改命的人。
同樣,她也沒想過做那甘于接受的人。
“澤奧爾大人……”西裡斯的唇齒溢出這五個字,他又想起了澤奧爾大人,“真讓我厭惡啊,這張臉,還有這理所當然的語氣,我憑什麼告訴你,冒牌貨?”
“雖然……我是來殺另一個廢物的,不過你的這張臉,你跟她是什麼關系,低劣的污染種,澤奧爾大人叫她枝。”
枝?
江映眨了眨眼睛。
陌生的名字。
污染種,極度相似的臉,她的眼神驟然亮了起來,仿佛看到了希望,終于有了線索,不再是毫無頭緒。
“算了,沒有意義,你……我不能讓你出現在澤奧爾大人面前。”西裡斯伸出手,江映才發現他戴了半截黑手套,顯出手指上的骨節。
他随意地脫下手套,雙手交疊在一起,不甚在意地掀了掀眼皮,江映順便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源自于對危險的本能。
她沒有後退,一條腿前進一步,咬緊牙關說:“默默鳥,你躲遠一點,不要出來,發生了任何事都不要,很痛吧,你也會怕疼吧。”
默默鳥哀鳴了一聲,盤旋在上空,沒有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