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雨聲漸大,噼裡啪啦地砸在地上。
博山爐周圍的霧氣淡去,隐匿在孔隙中間。
趙令徽淡淡地看了一眼被他拽着的衣角。
宋景立刻收回了手,目光還黏在趙令徽身上,似嗔似怨又似羞。
趙令徽往床邊一靠,神情慵懶:“誰告訴你,我喜歡你這張臉了?”
停了下,趙令徽覺得這不太合适——她的确是喜歡他這張臉,但并非非他不可的喜歡。
宋景剛要開口說話,趙令徽就道:“是不是他們有人說,說你長得像我那個前夫,淮陰侯韓信,我喜歡你這張跟他長得七分像的臉,所以才待你格外好?”
趙令徽懶得跟他打啞謎,直接戳穿了他。
趙令徽沒忍住,翻了個白眼,蠢貨!蠢的挂像的蠢貨!
宋義怎麼有這麼個蠢貨孫子!
難怪宋義死的早,興許也虧了這些蠢貨子孫的提攜。
蠢就罷了,還自作聰明。
自從知道他悄悄倒掉了避子湯,她就沒來過他這裡,一直冷着他。
今日得了功夫過來,本來是想看看他這幾個月有沒有反思錯處,有沒有明白過來什麼,順便,找個理由給他打發出去。
沒成想,他倒叫她刮目相看了,不僅沒有反思,還自作聰明地點了催/情香,還好她及時懸崖勒馬。
想到此,趙令徽狠狠剜了他一眼。
怎麼長了張妖豔的臉,腦子是一點不長?
真是好險。
她不禁遲疑起來,這樣的蠢貨,真的适合送到陛下身邊嗎?
宋景愣怔在那,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茫然無措。
趙令徽緩緩揉着發脹的關中穴:“坊間沒有底的傳言,你也信,虧你跟了我這幾年,真是蠢到沒邊了。第一,你跟他,一點都不像。說實話,他比你俊俏多了。第二,我跟他沒什麼感情,更談不上什麼懷念,不然,我也不會送他上死路了,所以,你走錯路子了。
“第三,你不配跟他比,不該對他出口不敬。他再怎麼說,也是我大漢的大将軍,為我大漢立下了汗馬功勞的,他如何,還輪不到你來指摘。最後,你被趕出去,是因為你動了不該的心思,知道了嗎?”
聲色俱厲,是宋景從沒見過的趙令徽。
也是最真實的趙令徽。
冷到沒有一絲感情,生來就是這樣的不染凡塵。
趙令徽說完,懶得再跟他強調,直接叫人來把他拖了出去。
“這麼多年,你就從來沒有愛過我半分嗎?”被拖走前,宋景眼神扔挂在趙令徽身上,不肯移開。
趙令徽沒搭理他。
門被關上,屋内陷入了寂靜。
然而,趙令徽體内的燥熱仍未平息,呼吸越來越亂。
“來人,去把晏意請過來。”
.
“你就真讓他在外頭跪着啊,不心疼嗎?”張望卿慢條斯理地剝着手裡的葡萄。
趙令徽觑她,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哂道:“葡萄都堵不住你的嘴。”
張望卿把葡萄丢進嘴裡,身子倚在憑幾上,調侃道:“我說真的,好好的世家公子,陪了你這幾年,伏低做小的,多少也該有些情分吧。如今外頭下着雨,他還跪着,你真不心疼呐?”
趙令徽把她剝好的葡萄奪過來:“這是我府上的東西,你再替他說話,就别吃了。他何德何能,讓堂堂張大小姐替他說話呐。怎麼,你心疼?你心疼給他帶回去養着呗。”
“唉唉唉,我不替他說話了不成嗎?”張望卿把葡萄搶回來,囫囵咽了下去,“真是小氣,這都要講究。别别别了,你不要的東西,我可沒那個愛好撿回去。陳平什麼脾氣你不知道?我今天給撿回去,你信不信,明日街頭就出現他的屍體?我可不想惹事。”
趙令徽:“陳平那個臭脾氣,也就你忍得了了。”
這一次,張望卿沒搭話,不知道想着什麼。
趙令徽又道:“到了我府上,就隻有男寵,哪裡來的什麼世家不世家的公子?如今他觸怒了我,自然被趕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