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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我殺魔尊?8.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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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雪願/程千尺視角

後五百年的封印時光,他深陷血怨城的第二世界,隻身一人,與怨鬼厮殺,與煞炁厮殺,與自己分裂出的惡魂和怨魂厮殺。

魔道不為天地所容,五百年的修魔摧毀了他的神智,還要摧毀他的□□和魂靈,他其實早就該死了,卻一直沒有死成。

回顧一千多年的生命,剛開始還有必須不死的執念支撐在前方,讓他能像個人一樣活着,去堅持唯一不變的目标,去達成此生必須達成的夙願,但五百年後又五百年,漫長的時間折磨着他,讓他變得疲倦,慢慢地就忘記了。

忘記了自己的姓名,忘記自己究竟是雪願還是程千尺。

忘記了自己的來處,忘記自己是血怨城内一隻惡鬼,還是中州尚湖城裡一個竊賊小偷。

忘記了自己為什麼會成鬼,為什麼要修魔,為什麼要搜盡五境枉死的魂魄,又要從中找到哪個人。

五百年,終于屠盡怨鬼,送幾十萬怨魂進入往生,他憑借着本能,用手生挖開血怨城下冰封了數千年的凍土,傷痕累累地爬回冰寒徹骨的地面。

千百年不曾消散的怨氣黑霧蕩然一空,難得的好天氣,無雪無風,天氣晴朗。城中空空蕩蕩,他赤着腳,漫無目的遊逛,走累了便就地躺下,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躺下,躺下又能做些什麼,隻是睜着雙眼,安靜地等待,等到月落日升,第一縷陽光穿破雲層,才怔愣着伸出雙手,看着金紅色的光芒落在他透明的手心,一似許多年前。

他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從眼角劃下一滴淚,像夜幕降下後從天空墜下的一顆星星。

他好像想起來,他叫程千尺,程門立雪的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的尺,也叫雪願,雪天的雪,願望的願,中州尚湖城人,十六歲時去北境尋親。

他記得路上随行有一位修為高深,使得一手好劍的姐姐,那是一位用盡世上所有美好形容都不足以概括的,最好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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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尺不是好人,不光他自己這麼認為,凡了解他秉性的都會在背地裡罵他一聲小畜生。

但他本人毫不在意,畜生又如何,孽障又如何,善名不能為他提供來一頓飽飯,在尚湖城這種小地方,從來都是誰的拳頭大誰是天王老子,他一個入不了道的凡人,能在修道者手下活得潇灑滋潤,這叫識時務,這是旁人羨慕不來的天生聰明才智。

程千尺無父無母,不足為奇,還是那句話,在尚湖城這種地方,父母雙全才是怪事,修道者要奴仆雜役伺候,要建恢宏大氣的大房子,要搜集全天下的奇珍異寶,凡人血肉之軀,哪個能在這種磋磨下健健康康活到七老八十,不跑的都死了。

十四歲之前,他和其他滿街跑的小偷扒手一樣,幻想過自己親生父母其實是地主老爺,等再過幾年就要把他接走過好日子。十四歲之後就不再幻想了,因為他通過了混元渡的測驗,還憑借着察言觀色的好本領被一個長老看上,收做了親傳徒弟。

什麼地主老爺,哪有做修道者來的痛快,以後他也是出行有人侍候的仙人。

至于什麼師長苛責,欺淩羞辱,能躲則躲,實在不行忍一忍海闊天空,成仙立道前是要受些磋磨,故事裡都這麼說,他完全明白,反正這些人又跑不了,等他修成了道,有了實力底氣,再報複回來也不遲。

一同拜進混元渡的小胖子卻不這麼想,整天怨聲載道,挨打了也不老實,想要退出門派,哭說他其實是北境一個大家族遺失在外的親子,親生母親馬上就要找來,他才不要在這裡吃苦。

程千尺覺得這個蠢貨必定要倒大黴,果斷選擇冷眼旁觀,不出所料,這小胖子沒蹦跶兩天就被喜靜的三長老随手解決,還是他和另外一個弟子處理的屍體。

眼見同門遭受厄運,他并沒什麼兔死狐悲的感受。

他完全适應這種生存法則,甚至頗為自得,從中幻想自己未來也能成為予奪生殺的人上人。

直到意外得知收他為徒的師父目的不純,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教他真本事,将他養在身邊隻是為了取根骨,延續性命,他才恍然大悟,原來他一直以來的堅持毫無意義。

那些所謂的生存法則隻适用于運氣好的人,而他運氣一向很差。

他本來沒有計劃取代雪願,最開始隻是想逃離混元渡,讓他最終決定铤而走險的,是他在預備逃離時,偶然偷聽到師父和大師兄的交談,說從小胖子身上搜到的藍石玉佩下方發現一層至少洞玄境修道者布下的陣法,可能他那些天的瘋話确有其事。

是選擇一無所有的逃亡,還是奔赴向模糊的遠大前程,程千尺果斷選擇了後者。

為了不被發現是假貨,他多花了半年的時間偷學一道換血的秘術,将自己的血與小胖子的兌換,為此他不得不挖了三日的土,翻出那具腐爛不成型的屍體。

最後,他偷走了玉佩,那塊小小的,印刻着雪花形狀和雪願姓名的玉佩。

他隐姓埋名,混進向北的商隊,但凡有人問起,他便自稱雪願,雪天的雪,願望的願,此行是為尋親。

混元渡不會放過他,他是知道的,但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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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之路辛苦,除了多次更換商隊,躲避混元渡的追捕之外,還要應對各種突發意外,比如劫匪。

程千尺是有些小聰明,但他又不是修道者,打不過隻能自認倒黴,他煉制了一些可以僞裝假死的小藥丸,情況不對就藏在屍體下面,等到歹徒散盡了再翻身出來。

可他萬萬沒想到,還能遇到想要淩辱屍體的瘋子。

為什麼要脫他衣服啊。

脫他衣服的是一位修道者,一個修為高深的修道者。據說修為會在容顔上直接表現出來,她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美人,卻叫人移不開眼,讓人心生敬畏。沒有人敢如此直視一個仙人的容貌,他低下了頭。

怪了,她居然會和他解釋脫衣服的原因,還自稱正道修士。

聽不懂,什麼正道歪道,修道者不都是那些個肆意妄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生物嗎,她能和其他人有什麼不同。

但人與人确實是有所不同的,第一天晚上在樹下休息,他本來打算趁其不備偷偷逃走,被抓住後随口撒謊說是肚子餓,這種拙劣的借口,這位強大的修道者居然輕易就相信了,為他捕來幾隻野兔,還親自下廚烹饪,雖然成果慘不忍睹。

程千尺平生第一次産生微妙的情感,她好像把他當做平等的人在看,她可能真是個正道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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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正道修士。

不求回報,不計數量,救他無數次。

第一次救他性命,她在雲墟天都内教他仁義道德禮義廉恥。

第二次救他性命,她維護他岌岌可危的自尊心,一劍擊潰追來的混元渡殺手。

第三次救他性命,她趁夜殺退追趕來混元渡新派來的高手,裹着夜色再回到休憩的樹杈上,不影響第二日繼續趕路。

……

程千尺度過了人生中最漫長,也最幸福的一百天,那時的他還不知道時間的珍貴,也不知道往後餘生的每日每夜,都要靠着咀嚼這段時間的經曆才不至于精神崩潰。

他總戲稱自己不夠幸運,其實命運的饋贈早在暗中送到他的身旁,讓他這樣冷漠無情自私自利之人,能遇到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還有什麼是不知足的呢,她讓他喊姐姐。

比師徒更甜蜜,比戀人更親近。

他曾擁有過師父,會再喊别人父母,未來也可能有許多追随者,可他就隻有這麼一個姐姐,心善的姐姐,強大的姐姐,救他于水火之中一次又一次的姐姐。

他的姐姐。

離開雲墟天都,一路向北,去往巍白山城。

北境多丘陵,走得常是蜿蜒的山道,途中風景壯闊,世上難得,程千尺目送過野獸遷徙,大雁南飛,萬裡孤寒,掀起雲層的陣陣漣漪,也見到滿山金黃被西風吹起,一夜過去,隻剩凋零後的灰色枯枝。

他們跨步一千四百五十多裡,從暑氣未消的秋季走到霜華滿天,再走到與酷暑對應的嚴寒,冰凍三尺,踩在結厚冰的水面,慢悠悠渡江而去,不必擔憂追殺,不必在乎仇怨,四周寂寥無聲,世間仿佛隻此他們二人。

時間的刻度有時暧昧模糊,有時卻極為清晰,正如某天夜來大雪紛飛,他忽然感受到溫暖,睜開雙眼,看到的是姐姐溫柔如水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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