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疑惑的是他和陳霧之間具體的計劃謀算,聽兩人開頭的聊天對話,以及沈蟬對這個布局怪異的怪院子的熟稔程度,恐怕他們認識了不短的時間。
雲瀾重傷瀕死和他有關嗎?鑰匙丢失是他在暗中策劃出來的嗎?陳霧被刺過丹田卻還是活了下來,也是受他搭救嗎?
你不清楚,也沒有可以佐證猜測的證據,但是以你的直覺,真相八九不離十,他逃不了幹系。
嘴上說着自己是低.賤小人,幹的卻全是铤而走險的大事,這人真有意思,他陽奉陰違的本領可太高超了。
走過第十個廂房客卧,前方就是這座舍府的正廳,正門和四面窗戶全部緊閉,将燈光鎖在室内。紙窗上沒有透出任何影子,四四方方一塊橙黃色。
越是靠近這裡,陳霧的神采越是飛揚,他雪白的發絲被光鍍上一層金色,扶着輪椅兩側的手臂生出了無名的力量,不自覺發出震顫,你不可能發現不了,于是你低頭靠近過去,問他怎麼了。
“沒有,姐姐,我感覺,我現在很好……很好……”
他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他隻是在興奮。
興奮地幾乎控制不住這具軀體,如一鍋煮沸的水,想要從人類窄小的殼子裡鑽出來,爆發出暢快的尖叫。
沈蟬停下腳步,回頭,将燈高高舉起,貼在陳霧額頭的正上方。他說出了今天晚上自陳霧歸來後的第一句話。
“姑娘先去歇息吧。”
沒等你回答,陳霧先問道:“是有什麼不妥嗎?”
你站在陳霧身後,看不見他仰着頭直視燈火時微紅如琥珀的眼睛,以及裡面跳動的奇妙色彩,隻能看到沈蟬垂下的眸中倒映出的不辯悲喜的火光。
燈火晃起來,沈蟬的聲音幽幽。
“霧少爺忘了,你治病的時候不能有外人在身旁。而且姑娘剛落了水,應該先去沐浴更衣,免得着涼生病才對。”
兩人僵持一瞬,陳霧先松口,他恍然大悟道:“是啊!我都忘了。姐姐身上還穿着濕衣呢。”
他把頭仰高,幾乎成對折的直角,你俯視着他,他仰望着你,兩人四目相對,他眼下還有薄薄的燒紅,與紅色的眼睛正是相稱。
你聽見他懊惱道:“看我,隻顧着能多和姐姐相處,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忘了,我太自私了,姐姐不會因此生我的氣,讨厭我吧?”
想把你支開都先找好理由,這麼善解人意,你生什麼氣。
“怎麼會呢,舍府内又不冷。”
你松開攙扶輪椅的手,放到他的耳後,他很瘦,你這次摸到了他凸起的骨頭,手感就更差了。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你将他的頭按住,掰回去。
“身體最重要,你先去治病,其他的之後再說。”
你很久不用腦子去思考問題了,有的時候隻需要擺擺手,就有大把的人上趕着做你的外置大腦,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還會讓一個人的能力逐漸退化。
舍府,蛇府。
太明顯了,你才反應過來,陳霧就是那個蛇妖。
怪不得被雲瀾捅了一劍還沒死,他性命與舍府相連,那個一聽就很厲害的水毒秘咒都沒有弄死他,解決掉内傷肯定也不在話下。
沈蟬既然選擇與陳霧合謀搶走鑰匙,目的肯定是打開傳說中的二道門,可是他們并沒有立即去開門,沈蟬甚至在明面上繼續裝作雲家兄弟雇傭的護衛,盡心盡責地救治雲瀾。
為什麼?
第一種可能,還不到開門的時候。
第二種可能,鑰匙不好用,他們開不了門。
第三種可能,他們沒找到二道門。
你更傾向于後兩種答案,如果是第一種,他們需要付出的隻有等待,大可以直接殺了雲家兄弟以絕後患,沒必要像耍傻子那樣把他們騙來騙去,困在舍府迷魂陣中舍不得直接殺。
當然也有可能是殺不了。
以及那位被挖了眼睛的雲家奴仆細數雲瀾累累罪行時說過的,将三個護衛喂了舍府的什麼東西。
想不明白,頭痛,和心眼多的人相處就是麻煩,各個心懷鬼胎,做事彎彎繞繞,猜來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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