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瀾聽不聽得到不重要。她不是商議,是通知。
修真界弱肉強食,實力大過一切,沒有反抗能力,人前再怎麼猖狂放肆,也得向強者低頭。
她将你從雲瀾懷裡往外拽扯,動作粗暴,絲毫不在意你的内傷。被擠壓到斷裂的骨頭,你痛得倒吸一口涼氣。她皺了一下眉,僅僅是皺了一下,後續也沒有要憐香惜玉的意思,最終還是生拉硬扯地把你拽出來。
你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雲疏稍一松手,你就跌跌撞撞往後倒,支撐你立起來的骨頭斷了幾節,你本就站不穩。
雲疏順手托住你的後背,才詫異地發覺你是柔弱的血肉之軀,沒有一點妖邪該有的體魄。
女孩的身體像是一灘水,黏答答挂在她的手臂上,滑不下去,立不起來,比上好的鲛绡都要柔軟,她另一隻手懸在半空,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你搭在她的身上,被身體的疼痛折磨得痛苦不堪,小聲求饒,“可以給我醫治一下嗎。”
她沒有理會你,合上雙眼,一副眼不見心不煩的樣子。
你不知道此刻她有多麼心神動蕩,懸挂在她識海上方的無情道心法正在瘋狂運轉,以壓制憑空滋生的七情六欲,等她再睜開,籠罩眼底之上的陰影反而更深了幾分。
你熬不了多久,隻能可憐地繼續求饒。她被你擾得心情煩亂,手下動作強硬地摳開你的嘴,往裡面塞一顆丹藥進去。
丹藥入口即化,藥液流入你的身體腹部,味道實在說不上好,苦澀難忍,怪味嗆鼻,你有點惡心想吐。
你吐不成的。
把藥塞進你的嘴裡,雲疏卻沒有立即抽出手指,那根側邊生着粗繭的修長手指在你的口腔裡轉動一圈,摩擦扣弄你的牙齒和腮側,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不含惡意,卻也說不上友好。
你戰戰兢兢收着舌頭,仍不可避免地舔到她的指節。她表情不動,仍然一副冷心冷情的模樣,眼神卻幽暗下去,随你一起吞咽口水。
是你再熟悉不過的眼神。
你想吐的感覺被她扣弄得更加濃烈,好在這位無情道劍修很快厭煩了作弄人的遊戲,大發慈悲的放過了你,讓你能在狼狽不堪地溢出口水之前壓下喉中的翻湧。
丹藥的作用顯著,你身上的痛感減弱了不少,能夠站直身體,跟在她的身後。
雖然都是一樣人品低下的爛.貨,但跟着女人好過跟着男人,至少前者不會突然小腦控制大腦,你對此接受良好。
雲疏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并不濃郁,要離得很近才能聞到,是偏甜膩的脂粉氣息,和她本人的氣質并不相符。
或者說,其實她整個人的裝扮都與她所學之道截然相反,以你對無情二字的理解,或許并不該在裝扮上精雕細琢。
纖瘦矮小的體型撐不起滿頭珠翠,雲疏的身高比例相當優越,你站直後發現自己還不到她的下巴,目測比雲瀾還要高一點。
興許還有練劍的緣故,她的肩很寬,臂膀力量不輸雲瀾,你毫不懷疑,如果她想殺你,僅憑一隻手就能掐斷你的脖頸。
說不豔羨是假的,如果可以,你當然也想成為這樣一位随心所欲的強者。
被迫圍觀一場姐弟阋牆的大戲,那位頗有眼力見的醫修什麼話都沒說,趁着你和雲疏拉拉扯扯,爬到幾近昏死過去的雲瀾身邊,為他療傷診治。
太識趣,你不由得多看他一眼。青衣挽發,面容蒼白寡淡,偏偏有一雙上挑的狐狸眼,很具特色的長相。
你轉動眼睛,正被一直觀察你的雲疏抓個正着,她與你目光交彙,神色陰沉了許多。
你注意到這位無情道不合格選手每次開口前都會有對應的微表情變化,很微小,可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說每句話都會提前打過腹稿。
果不其然。
雲疏壓下一節眉頭,“見個男人就想施展魅術,不勾引人活不下去?”
怎麼能這樣說你呢。你感到委屈,想要為自己辯解。她有預知能力一般,率先捏住你的下巴,堵上你的嘴,讓你把要說的全都吞回肚子。
“趁早收了你的心思,我可不是能被你三言兩句迷惑的蠢貨,見你是個新鮮玩意兒才留你一命,膽敢再惹出亂子來,我第一個殺了你。”
捏得似乎用過了力,兩指紅痕留在臉頰上,襯得你灰頭土臉,更加可憐兮兮。
她在虛張聲勢,你已經感受不到她身上的殺欲。
所以你敢肆意妄為地仰望着她,眨巴眼睛,将腦袋側過去,豎起兩根手指,用你乖巧的殼子向她發誓祈求。
“姐姐,我肯定聽你的話,不看别的男人一眼,求你不要殺我。”
她沒說好與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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