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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破碎與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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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7月15日下午3點,"B612星球"(公園)見。

你的玫瑰」

發送後,她立刻删除記錄,關掉電腦。回到房間,溫暖從窗戶望出去,深圳的夜空比家鄉明亮許多,卻看不到幾顆星星。但她知道,在某個地方,周野也正仰望着同一片天空。

接下來的日子形成了一種奇怪的規律:白天,溫暖配合姑姑完成父母安排的"暑假學習計劃";晚上,她偷偷查看郵箱,收集周野生活的碎片——他搬進了月租800元的小房間,隻有十平米但有自己的書桌;他的插畫受到編輯好評,獲得了更多委托;他甚至開始創作一系列關于"星際旅行"的插畫,靈感顯然來自他們的分離...

一周後的深夜,溫暖在郵箱裡發現了一封特殊郵件——周野竟然附上了一張照片。他站在新租的房間裡,舉着一張紙,上面畫着誇張的向日葵。照片裡的周野比上次見面時更加消瘦,但眼中的光芒絲毫未減。

溫暖将照片保存到隐藏文件夾,然後盯着屏幕發呆。這種偷偷摸摸的聯系既甜蜜又痛苦,像沙漠中的一滴水,既解渴又提醒着幹涸的存在。

第二天早餐時,姑姑突然問:"那個男孩,他的畫真有那麼好?"

溫暖差點被牛奶嗆到,"比報道的還要好。他畫向日葵...就像能抓住陽光一樣。"

姑姑若有所思地攪動着咖啡,"你爸媽擔心的是現實問題。愛情不能當飯吃。"

"但如果連嘗試都不敢,活着和吃飯機器有什麼區别?"溫暖反問,"如果愛需要條件,那還是愛嗎?"

姑姑的手停在半空,眼神突然變得遙遠,"天啊,這話簡直和你奶奶當年說的一模一樣..."

"奶奶?"

"她當年也反對我和你姑父的婚事,認為商人重利輕别離。"姑姑苦笑,"諷刺的是,最後離開的是他,用死亡。"

溫暖第一次看到姑姑如此脆弱的一面,不知該說什麼。沉默在早餐桌上蔓延,但奇怪的是,并不令人不适。

周末,姑姑帶溫暖去華僑城創意園散步。在一家小畫廊前,溫暖突然停下腳步——櫥窗裡陳列着一幅向日葵油畫,風格與周野驚人地相似。

"怎麼了?"姑姑順着她的目光看去。

"沒什麼,"溫暖輕聲說,"隻是想起一個人。"

姑姑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突然說:"下周有個青年藝術家聯展在這裡開幕。如果你作業完成得好,也許我們可以來看看。"

溫暖的心跳加速。這是試探嗎?還是姑姑在給她創造機會?她不敢問得太直接,隻是點點頭,"我會好好完成的。"

回家路上,溫暖在書報亭看到了最新一期《城市文化》,封面赫然是周野在快餐店作畫的照片,标題寫着:《被發現的街頭天才:當藝術誕生在油污中》。

她立刻買下一本,手指微微發抖。姑姑沒有阻止,隻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将雜志小心地塞進背包。

當晚的郵箱裡,周野分享了更多好消息:他的插畫被選入青年藝術家聯展,将有五幅作品展出;一家畫廊提出代理他的街頭風格作品;甚至有藝術學院教授看到報道後,主動聯系他表示願意提供專業指導。

「最神奇的是,」周野寫道,「今天你爸來快餐店了。不是來吃飯,就是站在遠處看我工作。我假裝沒注意到他,繼續畫我的畫。他走時表情很奇怪,不像憤怒,更像是...困惑?」

溫暖反複讀着這段話,想象父親看到周野專注作畫時的表情。這是否意味着什麼?還是她的一廂情願?

第二天清晨,姑姑的手機響了。溫暖從廚房聽到她驚訝的聲音:"真的?他自己去的?...不,别告訴她...好,我知道了。"

挂斷後,姑姑走進廚房,表情複雜,"你爸媽今天要過來。"

溫暖手中的勺子掉進碗裡,"為什麼?"

"你爸有些事情要處理,順便來看看你。"姑姑意味深長地補充,"他昨天去了趟快餐店。"

溫暖的心跳如鼓。父親去看周野?主動的?這意味着什麼?是好是壞?

父母下午到達時,溫暖緊張得手心冒汗。父親看起來疲憊但平靜,母親則一進門就緊緊抱住她,好像分别了幾年而非兩周。

"适應得怎麼樣?"父親出人意料地溫和問道。

"還好,"溫暖謹慎地回答,"姑姑對我很好。"

晚餐在一家潮州菜館進行。溫暖等待着父母提起周野,但他們隻是閑聊着深圳的天氣和家鄉的變化。直到甜點上桌,父親才突然開口:

"我見到那個男孩了。"

溫暖的叉子停在半空,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胸膛。

"他在工作,"父親繼續道,語氣平靜得不可思議,"很專注,即使知道我在看他,也沒有停下畫筆。"

溫暖不敢說話,生怕打破這脆弱的時刻。

"他的畫..."父親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尋找合适的詞,"确實有種生命力。"

這是父親能給出的最高評價了。溫暖的眼眶瞬間濕潤,但她強忍着沒有讓眼淚落下。

"但這改變不了什麼,"父親很快恢複了慣常的嚴厲,"他有病,未來不确定。你的前途不能賭在這種可能性上。"

溫暖低下頭,不再期待。但當她偷瞄母親時,發現她正若有所思地看着父親,眼中閃爍着某種新的光芒。

回到姑姑家,溫暖迫不及待地打開電腦。周野的新郵件已經在那裡:

「向日葵小姐:

今天發生了奇迹!你爸離開後,一位常客悄悄遞給我名片——竟然是你爸最大的商業對手王總!他說一直關注我的畫,如果需要幫助随時聯系。這個世界有時奇妙得不像真的。

我在存錢買去深圳的票。無論如何,7月15日見。

PS:今天畫了新的向日葵,比以往任何一幅都明亮,因為它想着你。

你的小王子」

溫暖将電腦屏幕緊緊抱在胸前,仿佛這樣就能縮短與周野之間的距離。窗外,深圳的夜空終于露出一顆明亮的星星。她輕聲哼起那首童謠:"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在同一時刻,千裡之外的小房間裡,周野放下畫筆,擡頭望向窗外的夜空。不知是幻覺還是真實,他仿佛聽到風中傳來熟悉的旋律,與他的心跳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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