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晨，溫暖按照計劃表準時6:30起床。她拉開窗簾，發現外面下着小雨，天空灰蒙蒙的。計劃表上寫着"7:00-9:00 晨讀，9:00-11:30 數學複習"，但她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書桌抽屜——那裡藏着周野那幅被揉皺的向日葵。

手機突然震動，一條陌生号碼發來的短信：「美術用品店今天打折，要去看看嗎？」

溫暖盯着手機看了好幾秒，心跳加速。她沒有存這個号碼，但直覺告訴她這是誰。上周五交物理作業時，她曾無意中看到周野在聯系人表格上填寫的電話号碼，後四位是1723。

手指在屏幕上方懸停片刻，她回複：「你怎麼有我的電話？」

回複幾乎立刻到來：「班級通訊錄。去不去？」

溫暖咬了咬下唇。按照計劃，今天應該全天複習。但某種沖動驅使她打字：「幾點？在哪裡？」

「10點，中央廣場雕塑前。周野」

溫暖放下手機，走到衣櫃前。平時周末她隻穿簡單的T恤牛仔褲，但今天卻鬼使神差地選了一條淡藍色的連衣裙。這是去年生日媽媽買的，她幾乎沒怎麼穿過，覺得"太女孩子氣"。

媽媽端着早餐從廚房出來，驚訝地看着女兒，"暖暖，今天要出門？"

"嗯，去...去圖書館。"溫暖撒了個謊，随即感到一陣内疚。她從不對父母說謊。

"下雨天記得帶傘。"媽媽不疑有他，"晚上你爸爸要做他拿手的紅燒魚，記得早點回來。"

溫暖點點頭，快速吃完早餐，回到房間重新審視自己的着裝。太刻意了嗎？她猶豫着要不要換回平常的衣服，但時鐘已經指向9:30。

最終，她隻是拿了把透明雨傘和一個小背包就出門了。公交車上，溫暖不斷檢查手機，确認時間地點。她從未這樣與男生單獨約見，手心微微出汗。

中央廣場的雕塑前，周野已經等在那裡。他穿着黑色衛衣和深色牛仔褲，沒打傘，頭發被雨水打濕，顯得更加卷曲。看到溫暖走來，他挑了挑眉。

"沒想到你真會來。"周野的聲音帶着淡淡的笑意。

溫暖緊了緊握傘的手，"正好需要買些新畫筆。"

"是嗎？"周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顯然不信，"走吧，店在對面街上。"

兩人共撐一把傘穿過馬路。周野自然而然地接過傘柄，他的身高讓溫暖不得不稍微靠近他才能不被雨淋到。靠近時，她能聞到雨水混合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沐浴露的味道。

美術用品店比想象中大，各種畫材琳琅滿目。周野輕車熟路地走到水彩區，拿起幾管顔料檢查。

"你想畫什麼？"溫暖問，好奇地看着他挑選的顔色。

"不知道，看心情。"周野拿起一盒高級水彩筆，"這個适合初學者，要試試嗎？"

溫暖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她拿起一包素描紙，兩人一起走向收銀台。

"分開付。"溫暖堅持道，拿出自己的錢包。

周野沒有反對，隻是在她低頭找零錢時，悄悄往她的袋子裡塞了一小盒巧克力，溫暖假裝沒看見，嘴角卻微微上揚。

雨已經停了，陽光透過雲層灑在濕潤的街道上。周野提議去附近的公園走走，溫暖看了看手表——按照原計劃，現在應該在做數學題——但她點了點頭。

公園裡人不多，長椅還是濕的，周野随手擦了擦，示意溫暖坐下。他拿出剛買的素描本和鉛筆，快速勾勒起來。

"你在畫什麼？"溫暖湊過去看。

"别動。"周野輕聲說，"就這樣。"

溫暖這才意識到自己成了他的模特。她僵直地坐着，感覺全身都不自在。

"放松點，"周野頭也不擡地說，"想象你是一株向日葵。"

"向日葵？"

"嗯，總是朝着太陽，簡單又執着。"周野的鉛筆在紙上快速移動，"就像你對待學習那樣。"

溫暖忍不住笑了，"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

"觀察而已。"周野翻過素描本給她看。

畫中的她微微側頭，唇角含笑，眼神溫柔而明亮，與平日一本正經的樣子截然不同。

"這...真的是我？"溫暖驚訝地問。

"我看到的你。"周野合上本子，"比那個隻會埋頭學習的機器人真實多了。"

溫暖想反駁，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她确實把自己禁锢在"好學生"的人設裡太久了。

"給你。"周野突然遞過來那盒巧克力，"補充能量，模範生周末出門玩肯定很有負罪感吧？"

溫暖接過巧克力，掰下一小塊放進嘴裡，甜味在舌尖化開，"其實...這是我第一次撒謊出門。"

周野挑眉，"撒謊？"

"跟我媽說去圖書館。"溫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我從來不會這樣。"

"那我真是罪孽深重，帶壞了好學生。"周野的語氣帶着調侃，但眼神卻很認真，"後悔嗎？"

溫暖思考了一會兒，搖搖頭，"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