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夜行》播出結束已經快兩個月,陸意歡的生活仿佛終于回到了某種“正常”的軌道。
沒有通告密集的日子,沒有綜藝攝像機貼着她的臉轉來轉去,她開始重新回到那些看似瑣碎卻安穩的日常——試鏡、上表演課、看劇本、偶爾在社交平台營業一下,順手給粉絲超話點個贊。
但每一天,她的通訊錄最上方,都挂着那個熟悉的名字。
顧臨洲。
最開始,他們的聯系很自然。
《白衣夜行》拍攝期間,他作為劇組的醫學顧問,給她上過專業課,幫她細摳角色細節,幾乎每天都要微信讨論劇情。
後來參加《醫者仁心》綜藝,雖然聯系變少,但在同一所醫院裡,總會有見到的時候。
再後來,劇宣期,他偶爾也會轉發她的微博,或是發來消息提醒她哪條評論可以回複,哪個觀衆問題該怎麼回答。
他們的對話,從未真正中斷過。
可當所有節目結束,劇也下了線,連帶着社交媒體上的熱度逐漸散去,陸意歡忽然意識到——他們之間,好像沒有了必須聯系的理由。
這天傍晚,陸意歡從試鏡回來,坐在出租車上,看着手機裡顧臨洲發來的那條消息。
【明天有空嗎?醫院這邊有個講座,主題是“影視作品中的醫療誤區”,如果你有興趣,可以來聽聽。】
是那種再普通不過的邀請。
沒有太多情緒,也沒有多餘的話。
她盯着那條消息,猶豫了很久,指尖在屏幕上來回滑動,最終沒有立刻回複。
晚上,她在公寓陽台上吹着風,手機翻來覆去,最終還是點開了和顧臨洲的聊天界面。
鬼使神差地,發了一條過去。
【如果脫離了《白衣夜行》,脫離了《醫者仁心》,我們以後還會這樣聯系嗎?】
發出去的那一刻,她就有點後悔。
話太直接了。
不像平時她的風格,也不像他們之間習慣的相處方式。
陸意歡看着那條消息,心跳不受控制地快了一拍。
顧臨洲沒有立刻回複。
她幹脆把手機扣在桌上,去洗了個澡,吹頭發,磨磨蹭蹭地拖到晚上十一點。
手機屏幕終于亮了。
顧臨洲:【我以為,我們聯系,不需要靠節目。】
陸意歡盯着這行字,心髒輕輕漏跳了一下。
太克制了。
不像他平時的風格——平穩、冷靜、甚至帶着一點醫生的專業疏離。
這句話,帶着一點點溫度,像是不經意流露出來,又迅速收回去。
她沒有立刻回複,直到淩晨,才又發了一條。
【可是你很忙,你是醫生。】
顧臨洲秒回。
【我忙,但我不會忘記你。】
這一次,陸意歡是真的有點慌亂。
對話停在這裡,她沒有再繼續。
她怕自己再多說一句,就會忍不住問出口。
那你到底,把我當什麼?
朋友?病人?還是,隻是一個短暫交集過的人?
第二天,她還是去了那個講座。
進會場的時候,顧臨洲已經在前排落座,側着臉在和同事說話。
他今天穿得很簡單,白襯衫,深色西裝褲,和往常在醫院看到的樣子幾乎一模一樣。
他看到她,朝她點了下頭,沒有笑,神色平靜。
隻有指尖輕輕敲了一下椅子扶手——她知道,這是他心裡在失控的征兆。
講座期間,他沒怎麼看她,但陸意歡總覺得,有一道目光,始終在她身上。
講座結束後,同行的人陸陸續續散去,顧臨洲沒走,等在出口。
她走過去,他側身,低頭看着她,聲音還是那麼淡:“吃飯嗎?”
陸意歡鬼使神差地點頭。
他們去了附近一家清湯小火鍋店,很安靜的那種,老闆認得顧臨洲,帶他們去了靠窗的角落。
兩人對坐,誰都沒說話。
湯咕嘟咕嘟響,鍋裡冒着熱氣,氣氛安靜得幾乎讓人窒息。
過了好一會兒,顧臨洲夾了塊豆腐進她碗裡,語氣很淡:“昨天那條消息,你怎麼突然問?”
陸意歡低着頭,筷子在鍋裡劃拉,聲音輕得快要被咕嘟聲蓋過去。
“也沒什麼,就是……最近劇也結束了,節目也結束了,突然覺得,好像所有理由都消失了。”
“如果沒有這些,我們以後還有什麼交集?”
她說得很平靜,甚至帶着點玩笑口吻。
可話裡,藏着一點小心翼翼的試探。
顧臨洲沒說話。
他看着她,眼神很深,像是在認真思考。
半晌,他才緩慢開口。
“你覺得,我跟你聯系,是因為劇和節目?”
陸意歡擡頭,和他對視。
那一瞬間,她忽然有點害怕。
怕他的回答,也怕他的沉默。
顧臨洲低下頭,幫她往碗裡夾了點青菜,聲音低得像是怕吓着她。
“我以為,你早就知道。
節目和劇結束了,我還在聯系你,
是因為我想聯系你。”
火鍋的熱氣氤氲着,她手裡的筷子一滞。
顧臨洲沒再說什麼,低頭繼續吃,動作安靜克制,仿佛剛才那句話從未說過。
但陸意歡知道,那句話像一顆石子,已經落進了心湖。
她的心,再也平靜不下來。
吃完出來,夜風涼了。
顧臨洲送她到車站,站在路邊,還是一貫的沉穩克制。
臨别前,他忽然問了一句。
“陸意歡,你到底想要我們什麼關系?”
話說得不急不緩,眼神卻很認真。
陸意歡站在夜色裡,風吹亂了她的發。
她低頭笑了笑,沒回答。
隻輕輕地說了一句:
“你不是醫生嗎?
那你自己診斷一下吧。”
風吹過兩人之間的縫隙,什麼話也沒留下。
陸意歡收到劉洋電話的時候,正在片場等妝。
手機響了兩聲,她低頭看了一眼,愣了愣,随即拿着手機走到偏僻的角落,接通。
“劉哥?”
電話那頭,劉洋聲音一如既往地冷靜,沒有太多情緒起伏。
“你最近,和顧臨洲走得很近?”
陸意歡一頓,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