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公公的傷口不算嚴重,隻是流了很多血看着很是唬人。為他包紮的人手法不好,用的藥粉也是極劣質的一種,凝血效果很差,到現在都還有血迹滲出來。
張雲苓簡單說明情況後,就從懷中取出一個香囊,裡面裝着幾個兩寸大小的白瓷瓶,上面貼了标簽,寫了很小的幾個字。
出發前,她特意找小夏子詢問了情況,簡單做了一個判斷,帶上了幾個能用得上的藥,以防萬一。
張雲苓打開其中一個瓶子,重新為陳公公上了藥粉。她的藥粉是祖傳的配方,止血凝血極好,是上好的金瘡藥,隻剛撒上去就很快止了血。她又讓常安找了新的紗布來,重新給陳公公包紮了傷口。
陳公公失血過多,這段時間的軟禁又讓他身體虧空的厲害,再加上陳年舊疾的複發,他此時的情況并不好。
張雲苓看向蕭姝和,一番猶豫不知道要不要開口明說。
蕭姝和眸光微沉,對她微微點了點頭。
陳公公是父皇身邊最為親近的人,他知道那封聖旨的存在,也知道上面寫了什麼。
所以,他一定不能出事。
也一定要是清醒的。
得到答案後,張雲苓不由在心裡歎了口氣,略思索了一番後,在錦囊中找出一個玉瓶,上面是用簪花小楷寫下了護心丹三個字。她從裡面倒出一顆小孩拇指大小的褐色藥丸,吩咐了常安去倒碗溫水來。
常安繞過屏風走到桌子旁,拎起茶壺才發覺裡面沒有水,他隻好出門去找,在旁邊偏殿找到一壺冷水。
眼下也沒有時間再讓他去燒水了,常安隻能端着一碗冷水回去。
張雲苓接過冷水,略帶疑問的看向常安,常安剛想解釋,陳公公便率先開口為他解釋了:“無妨的,這裡是沒有熱水的,若是現燒恐耽誤了殿下的事情。”
陳公公到底是在禦前伺候了多年,很多事情打眼一瞧便明白了七七八八,也自然知道蕭姝和站在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他也是看着蕭姝和長大的,也見過她年少時,眼中流露出的野心與抱負,隻是一直被建安帝與沈皇後壓着,漸漸也就隐藏了起來。
若是可以,他是真的想看看她可以走到哪一步。
陳公公有心伸手去接那碗水,可手上卻沒什麼力氣,小夏子眼疾手快的接了過來。
張雲苓歎息一聲,将藥丸遞給小夏子:“你幹爹的情況并不算好,你大概也能看出來,你把這顆藥先喂他吃了,至少把今日給撐過去。至于今日過後……”
她遲疑了片刻,還是決定如實回答:“若是好好将養,興許可以好過幾年。”
她還是沒把話語說死,留有希望總是好的。
小夏子聲音帶上了兩分哽咽:“多謝張醫女,多謝殿下。”
喂陳公公吃藥時,小夏子還忍不住手抖了一下,差點将冷水撒在陳公公的衣服上。
藥丸略大了些,陳公公又許久未喝水,嗓子幹啞,一時間竟難以吞咽。在猛灌了好幾大口冷水後,才勉強吞下藥丸。
粗喘了兩口氣後,不知是藥效起了作用,還是因為哽住了,蒼白的臉上都沁出了兩分紅暈。
張雲苓一時心軟,将玉瓶遞給了小夏子:“這裡面還有一顆藥丸,你随身帶着,在你幹爹情況不好時,給他服下。”
“也可以找個水囊,将藥丸投入水囊中,一旦陳公公有不舒服就可以喂他喝上兩口。隻是這樣,藥效會減弱一部分。”
小夏子大喜過望,連連道謝:“謝謝張醫女,謝謝。”在接過玉瓶後,他将它放在緊貼着胸口的位置,保證絕不會弄丢。
張雲苓不大好意思的擺擺手:“等後面我給陳公公開兩張方子,一張内服一張外敷,仔細溫養着,會有好轉也說不定。”
道謝的話說了太多,小夏子已經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來表達自己的感激了。
陳公公則是眸光沉沉的看向蕭姝和:“殿下,您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因此才一直讓人找奴才,甚至……”他眼睛瞥向了屏風出,似是想透過屏風看向外面。
“甚至,不惜與皇後娘娘撕破臉。”
蕭姝和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直接反問道:“陳公公,父皇的病真的是因為舊疾複發嗎,還是……”
她拖長了聲音,近乎是一字一頓道:“有,人,投,毒!”
陳公公神色淡然,并未因為她的話起什麼波瀾。
在他把事情告訴小夏子,并讓小夏子去找蕭姝和開始,他就決定了站在蕭姝和這邊。
“殿下,您已經猜到了不是嗎。”
蕭姝和眼中劃過一抹痛苦,聲音暗啞:“有證據嗎?”
陳公公扯了扯唇角:“殿外,需要嗎?”
“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