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宮距放煙花的地方很近,看的也最為清晰。
煙花隻有一發,在天空炸開後很是絢爛多彩,幾秒後才緩緩消散開。
蕭姝和仰着頭看了好幾秒,才發覺煙花綻開的位置,似乎是頤華宮的方向,不好的預感也越來越重。
那不是煙花,是信号彈。
常安與張雲苓也跟了上來,兩人沒見過信号彈,都隻當是煙花,常安還好奇的說了一句:“這煙花怎麼隻有一發,太奇怪了。”
每年宮裡都會在幾個特殊日子放煙花,見得多了,也算不上是稀奇了,隻是奇怪于煙花的數量。往年總是要放上半個時辰的,各色各樣的,今日竟隻有一發。
怎麼說也是五公主的生辰,還是皇後娘娘主動提出為她辦的,隻有一發的煙花也太糊弄人了,也不怕皇後娘娘問責。
蕭姝和收回視線,推開了房門:“這不是普通的煙花。”
“是信号彈。”
“信号彈?”
常安與小夏子都是很小就進宮了,也接觸不到信号彈這類軍事用品,皆是一臉疑惑。
小夏子則更擔憂陳公公的身體,沒能遮掩住情緒,急切都擺在了臉上。
蕭姝和“嗯”了一聲,也沒多做解釋,擡腳往裡面走。
長春宮久不住人,以前也是作為冷宮一般的存在,房間裡的陳設也是肉眼可見的破舊,雖也能看出簡單收拾過,可還是透着股腐朽的氣息,空氣中都仿佛漂浮着一層浮灰。朝南的窗戶也沒有開,整個房間看起來灰蒙蒙、陰沉沉的。
小夏子不由得快走了幾步,沖裡面叫了一聲“幹爹”。
無人回應。
蕭姝和皺了皺眉,也疑心陳公公是不是出事了,腳步也不免加快了兩分。
“幹爹!幹爹!”
小夏子又叫了幾聲,小跑着往裡面跑。
拔步床前是一道兩面繡的屏風,上面沾染了一些髒東西,看着很是破舊。
透過這扇屏風,隐約可見裡面的床上躺着一個人。
小夏子腳步一頓,似是想到什麼,眼睛裡蓄滿了眼淚。
“幹……”
“爹”字還沒出來,就被一個很是沙啞的聲音打斷了。
“别叫了。”
“叫魂一樣,我還沒死呢。”
床上的身影動了一下,似乎是想支撐着起身,卻又沒什麼力氣的倒了回去。
蕭姝和與小夏子在聽見聲音的時候,心裡不免松了口氣。這口氣還沒松完,就看見那道身影又跌回了床上,這口氣又調了回去。
小夏子可是最清楚的,幹爹為了逼守衛去太醫院請太醫,是真的抱着必死的心撞的牆,鮮血流了一地,整個人都奄奄一息的,是真的半隻腳踏入了鬼門關。
顧不上規矩與尊卑,小夏子快步走上前,陳公公面色蒼白如紙的躺在床上,正掙紮着想要起身,不過兩下便有氣喘籲籲的躺了回去。他的身上那件沾染着血漬的衣服還未換下,頭上的傷口也隻經過了簡單的包紮,隐隐有血迹滲出,整個人看上去又狼狽又凄慘。
自打陳公公去了建安帝身邊伺候,他還從沒有如此狼狽的時候。
“幹爹……”
小夏子快步上前扶着陳公公靠坐在床頭,為了讓他靠的舒服,在他身後塞了兩個枕頭。
陳公公剛想問小夏子一些事情,就看見越過屏風走出來的蕭姝和。
“奴才見過公主……”他忙要起身行禮,被蕭姝和擡手制止了。
“陳公公不必多禮。”
蕭姝和在離床兩步的位置停下了,上下打量了陳公公一番,自是看出他的情況并不好。剛才這一番折騰,他已經是進氣少出氣多了。
“陳公公,你額頭上有傷,瞧着不大好,切莫再過多折騰了,免得傷勢加重。”蕭姝和對身後跟上來的張雲苓招了招手,讓她上前來,簡單介紹了兩句:“這是我府中的醫女,此次特意跟我進宮為我調養身體,陳公公若是信得過我,就讓她給你把把脈,瞧瞧傷口。”
“殿下哪裡的話,奴才那能信不過殿下。”
陳公公的氣息略有些微弱,他哪有不應的道理,很是費力的将胳膊遞了過去:“隻是奴才一條賤命,勞得殿下費心了。”
“陳公公,切莫說這樣的話。”
蕭姝和對張雲苓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上前去。張雲苓并不講那些虛禮,走上前坐在床邊摸了摸陳公公的脈象,又上手檢查了一下他的膝蓋與胳膊,最後解開了他頭上包紮好的紗布,查看了裡面的傷口與上的藥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