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脈象平和,摸着并無異樣。”
“可觀公主面色,又蒼白如紙,虛汗頻出,聽其言,伴有心悸心絞痛,這,這……”
許太醫說着,額間的冷汗已然冒出,一時也不免懷疑自己是否是診錯了脈:“可臣摸其脈象,确實并無不妥。”說完也不敢去看沈皇後,跪伏在地。
沈皇後面色難看:“什麼叫并無異樣?姝和的面色難看成這樣,心痛難忍,連話都說不出一句來,你和本宮說并無異樣?”
許太醫的身體幾乎貼在了地上,卻不敢反駁一句。
蕭姝和已經緩了過來,聲音幹啞帶着虛弱感:“母後,我現在已經沒事了,許是剛才天熱中了暑氣,讓許太醫開服去暑氣的方子便好。”
許太醫到底是沈皇後的人,沈皇後确實不好多加苛責于他。
“既如此,快下去開方子吧。”
許太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連忙磕頭行禮告退:“是,臣這就去。”
沈皇後的臉色緩和了一些:“下不為例。”
“是。”
沈皇後坐在了床榻邊,看着面色依舊蒼白如紙的女兒,也不由一陣心疼,可很快又被莫名的心思壓下。她摸了摸蕭姝和的臉,冰涼如玉,像是浸了一層水汽。
“瞧瞧你都成什麼樣了,還說自己沒事?不是心絞痛的厲害,現在可好些了?”
蕭姝和輕輕點點頭,那一陣的心絞痛來得快去得也快,到現在隻殘餘着淡淡的心悸感,躁動不安的,像是在提醒有什麼事情發生。且身子乏累的厲害,困意也隐隐上湧,蕭姝和隻想休息一下,實在沒精力應付這麼多人。
“母後,我現在好多了,就是身子有些犯懶,想躺下睡會兒。”蕭姝和又去看承恩侯夫人與沈箬,聲音虛弱的說:“舅母、表妹,今日我确實身子不爽利,還請舅母、表妹見諒。待明日身子好了,我再上門去看舅母與表妹。”
承恩侯夫人哪有不應的,一臉擔憂的說:“公主說的哪裡話,這些虛禮哪有您的身子要緊。”
無人看到的地方,承恩侯夫人借着袖子的遮擋,推了推還在跑神的沈箬。
沈箬連連回神,附和的應了兩聲:“是啊,表姐的身子要緊。”
又說了兩句話,沈皇後帶着承恩侯夫人、沈箬出去了,吩咐了小太監去青雲殿取蕭姝和的衣服,留下夏禅替蕭姝和換下被冷汗浸濕的裡衣,服侍她喝了藥後睡下。
蕭姝和困的厲害,幾乎合眼就睡過去了。她睡的并不安穩,卻睡的很久。
酉時初,太陽将将落至西山,蕭姝和竟開始說起夢話,額間的冷汗不停的冒出來,睡的極不安穩。
夏禅本也有些困了,坐在一側的榻上打着盹,她是被蕭姝和的夢話驚醒的。她連忙走到床邊後發現蕭姝和并未醒,湊近後卻又聽不出她說了些什麼,隻能聽到幾個模糊的字眼。
“……不……走……”
“快跑……”
“不該如此的……”
便是在夢中,她的話語間也滿是驚恐、赅意,像是遇見了極為可怕的事情。
夏禅伸手去推蕭姝和,口中還在不停地喚着:“殿下,您醒醒,殿下。”
蕭姝和絲毫醒來的迹象,口中還在不聽說着夢話:“……走,快走……”
“殿下!醒醒!您醒醒!”
“殿下!”
夏禅連連呼喚了好一會兒,聲音也不由得加大音量,外面守着的宮女也被她的聲音驚動了,不明所以的推門進來詢問發生了什麼。
見此情形,宮女以為蕭姝和又不好了,連忙要去請許太醫。夏禅剛想應下時,蕭姝和猛然睜開了眼睛,坐直了身子。
蕭姝和驚魂未定的喘着粗氣,雙目失神沒有焦慮的看着某一處。
夢中情景深深地烙印在腦中,哭喊聲、刀劍相交的聲音、撞門的聲音,也在耳邊回響,真實的好像她切身經曆過。
夏禅動作小心的用帕子擦拭着蕭姝和額間的冷汗,擔憂的問:“殿下,您這是做噩夢了嗎?”
蕭姝和握住了夏禅的手腕,下意識的用力攥緊,語速飛快的問她:“夏禅,我睡了多久?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夏禅不明所以:“殿下,您睡了快兩個時辰,現在已是酉時初了。”
蕭姝和眉間依舊緊皺,口中喃喃自語着:“酉時初,酉時初,酉時初!”
她看向了窗邊,窗門半開,橙黃色的暖光透過門窗撒在地面,可見外面的天色已晚。
蕭姝和猛地睜大眼睛看向夏禅,渾身緊繃、神情緊繃:“夏禅,你即刻帶上我的令牌出宮,去找青知,讓她派人去蕭晟、崔相、衛将軍、平西侯四人府上盯着,一刻也不能放松。若有異動,便是拼着暴露也要把消息透露給承恩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