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兩位太醫外,沈皇後宮中的太監總管付公公也去了。
崔貴妃還保持着行禮的姿勢半蹲着,沈皇後垂着眸子假寐,其餘妃嫔也隻把自己當作啞巴,生怕觸了沈皇後的黴頭。
五公主蕭姝卉是宮中最小的孩子,将将一歲半,正是哭鬧愛動的年紀,被她母妃李昭儀抱在懷中掙紮着要走。李昭儀一時哄不住她,小公主哼唧出了聲。李昭儀擔心驚擾到沈皇後,伸手捂住了小公主的嘴巴試圖阻止哭聲,而失去一隻手制約的小公主掙紮的更厲害了,失手打翻了她身側的茶盞。
茶盞碎裂的聲音将阖宮人的視線吸引了過去,沈皇後面色極為不善的盯着李昭儀。
李昭儀對上沈皇後的目光,瞬間出了一身的冷汗,連忙抱着小公主跪下:“皇後娘娘恕罪,五公主她年紀小坐不住,是臣妾無能,讓她驚擾到娘娘。”
“李昭儀……”
“母後,五皇妹才一歲多,話都說的不大清楚,還是讓李昭儀先把她帶回宮中好好教教。”蕭姝和突然出聲,打斷了沈皇後欲說出口的為難,她言語間帶着調侃:“這麼小的人啊,哪裡就能坐得住。”
沈皇後偏頭睨了她一眼,還是順了她的意:“是本宮思慮不周,李昭儀就帶着五公主回宮去吧。”随後她看見了七皇子蕭钰,便點了他和他的母妃王貴嫔的名:“本宮記着七皇子剛啟蒙,怕是筆都拿不穩,也回去吧。”
“多謝娘娘體恤。”
“多謝娘娘體恤。”
李昭儀和王貴嫔幾乎是同時行禮道謝,起身出去的動作也極快。
七皇子還不到五歲,人小腳步也跟不上,王貴嫔幹脆讓奶嬷嬷抱着他走。他人小卻極懂事,不哭不鬧,連行禮的動作也規規矩矩的。
李昭儀抱着五公主離開前,特意看了蕭姝和一眼,微微沖她點頭緻謝。
蕭姝和微垂了眼簾,捧着茶盞喝茶。
李昭儀家世普通,是宮中的老人,性格溫和、為人不争不搶、對身邊伺候的人極好,入宮多年才得了五公主這麼一個女兒,疼愛異常。
可在前世,李昭儀的女兒卻成為蕭晟蕭景争奪皇位的犧牲品,小小年紀就病逝在皇城中。
五公主沒了後,李昭儀就瘋了。
她不知道是兩人中的誰害了她的女兒,便想讓他二人都給她女兒陪葬,她給兩人投毒,被人發現後一把火燒了自己的宮殿。
蕭姝和可憐她,也敬佩她。
過了約半柱香的時間,宮女們上前撤去冷茶,為她們換上熱茶、糕點。
崔貴妃的身子晃了晃,幾乎穩不住行禮的姿勢,她身邊的大宮女适時伸手扶住她,驚呼了一聲“貴妃娘娘”。
“皇後面前,不可失禮。”
崔貴妃偏頭輕斥了她一句,而後面色泛白的繼續保持行禮的動作。
沈皇後冷眼看着她們主仆二人做戲,在慢悠悠品了一口茶後才開口:“崔貴妃起來吧。”她又指了指身旁的蘇嬷嬷:“沒眼力見的東西,還不快去扶崔貴妃起來。”
“是奴婢的不是。”蘇嬷嬷自是配合,她面帶歉意的走過去扶起崔貴妃:“貴妃小心。”
“謝皇後娘娘。”
崔貴妃恨恨的咬牙,心中憤恨不已。寬大的袖擺下,指尖已死死地掐進了肉中。
若不是蕭晟勸她這段時日要多多忍耐,千萬不可被沈皇後抓到把柄,否則她早就拂袖而去,又怎會在這裡任由皇後磋磨。
熱茶換了一盞又一盞,蕭姝和都等的乏累了,付公公才回來,去時兩位太醫卻隻回來許太醫一人。
蕭晟沒有前來。
付公公弓着腰小跑進來,率先在殿中跪了下去:“啟禀皇後娘娘,三皇子确實生了怪病,不僅高燒不退,全身上下都生了紅疹,看着極為滲人。就是三皇子身邊貼身伺候的人,也都染了此病。”
許太醫落後一步,在他的身旁跪了下去。
沈皇後看向許太醫:“事實可是如此?”
許太醫跪着上前一步,不敢擡頭:“确如付公公所說。”
“劉太醫呢?為何沒跟你們一同回來?”
許太醫解釋:“隔窗觀測恐有不準,劉太醫為确認三皇子的病,隻好近身把脈。之後劉太醫擔心身上沾染了病氣,便決定留在三皇子府為三皇子醫治,由微臣同付公公回宮禀告。”
聞言沈皇後皺起了眉,身子不自然的向後傾了傾,真的擔心那個怪病真的會傳染。妃嫔中,坐得偏遠的幾位,已悄悄用手帕掩住了口鼻。
沈皇後擡擡手,讓兩人下去休息:“既真生了怪病,便讓他在府中好好養着吧,有劉太醫在,本宮也能放心些。”
戲台子搭好了,主角卻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