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姝和眸色一暗,微微擡手:“都起來吧。”
她看向了一身舊衫、眉眼堅毅的少女,眼神中帶了些懷念,上前扶起她,聲音也柔和了兩分:“你叫什麼名字?”
“民女林語棠。”
“林語棠,好名字。”蕭姝和眼中柔色更甚,像是透過眼前的少女看向一個故人:“你合了我的眼緣,有空來公主府坐坐,我的書房有很多書。”
林語棠受寵若驚,但很快就平複下來,隻覺得眼前的公主是個大好人,隻看着她就覺得心中歡喜,像是早就相識:“是。”
蕭姝和見她身邊沒跟着婢女,讓車夫先送她回去,并且一定要表明自己的身份。
少女連連道謝後離開,蕭姝和被掌櫃請到二樓雅間,季知謙一直跟在左右,言笑晏晏的為她介紹店中珍藏的古畫孤本。
蕭姝和隻知道前世的林語棠在遇見她前,常在這家書畫店買書,卻不知道季知謙是這裡的常客。見他這副殷勤的樣子,怕是母後已經與季家有了聯系,還暗示了她的婚事。
想到這兒,蕭姝和心裡越發厭惡,偏季知謙看不出來,親手為她泡茶、解讀古畫。
他的講解很好,從筆觸講到意境,看得出來文學造詣很深,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卻讓蕭姝和不喜。
車夫回來時,季知謙正要買下蕭姝和看中的一副古畫送給她。蕭姝和淺笑婉拒,讓夏禅付了錢。随後,季知謙又提出遊湖,蕭姝和以身子不适再次拒絕。
夏禅扶着蕭姝和準備上馬車,季知謙還在一旁想要送她回府,在蕭姝和拒絕時,一輛失控的馬車迎面沖過來。三人的視線都被身前的馬車遮擋,以至于錯失了最佳的躲開時間。
失控馬車撞向了蕭姝和的馬車,蕭姝和從馬凳上跌落,身旁的夏禅來不及扶住,隻好以自身做肉盾,墊在了她的身下,卻還是磕到了腦袋。
混亂間,三支暗箭直沖蕭姝和面門而來,一把劍鞘被丢了過來,打落了兩支暗箭,一支暗箭被擊歪了方向,擦着蕭姝和的小腿而過,留下一道血痕。
暈過去前,蕭姝和聽見有人叫了她一聲“殿下”。
等蕭姝和醒來,已經回了公主府,夏禅坐在她的床前抹着眼淚。
見她醒了,夏禅顧不上自己受傷的胳膊,湊了過來:“殿下你可算醒了,奴婢,奴婢……”說着,眼淚又冒了出來。
蕭姝和隻覺得頭腦微痛,小腿處被暗箭擦傷的地方也在隐隐作痛:“别哭,我這不是好好的。”
安慰了一番,蕭姝和也知道了昨天發生的事,知道昨天自己昏迷後,是檀言昭送自己回來的,至于放暗箭的人還沒有抓到。
青知走了過來:“殿下,檀小将軍正在府中等着,可要見見?”
蕭姝和一怔,心有疑惑:“他一直沒走?”
青知搖頭,解釋道:“檀小将軍剛到,說是來給公主送藥。”
蕭姝和不解,皺了皺眉:“送什麼藥?罷了,他剛救了我,還是見見。”
對于檀言昭,蕭姝和心裡始終有些許縱容。
前世和親使團被圍剿,對方有備而來,在她死後,面對衆多黑衣人的刺殺,檀言昭未必能活下來。何況,昨日他又救了自己一次。
未免失禮,蕭姝和更衣去了前廳。
檀言昭見了她,恭恭敬敬的朝她行禮:“參見殿下!”
“免禮,昨日我還要謝過小将軍。”
“臣沒能抓住刺客,還請殿下恕罪。”
“他們有備而來,不怪你。”
看着他面無表情的樣子,蕭姝和突然突然惡從心起,“刁難”起他:“小将軍來送的什麼藥?我公主府何時缺過這些?”
她的性子本就帶了些霸道惡劣,喜歡處處壓制于人,喜歡哪個便在言語上欺上幾分,逗得對方情緒起伏方才罷休。
檀言昭:“……”
他臉上并無表情起伏,仿佛早已習慣。
“臣并非此意。”
看他一本正經的行禮,蕭姝和突然又覺得無趣,收起戲谑之色,端正了态度:“小将軍不是來送藥,送的什麼藥?”
檀言昭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雙手奉上:“這是府中特制的藥膏,祛疤除痕最為好用。”
青知上去收起後,檀言昭便彎腰行禮告退:“微臣告辭。”
蕭姝和點點頭,讓小丫鬟領着檀言昭出府。
夏禅覺得這人着實奇怪,在蕭姝和耳邊小聲嘀咕着:“這位檀小将兩次來見殿下都讓人摸不着頭腦,該不會是欽慕殿下?”
蕭姝和睨了她一眼,笑罵她:“你少怪言,我與他不過見過幾次,我難不成是銀子,人人都愛?”
夏禅無腦誇道:“我家殿下就是最好的,得小郎君喜愛也不稀奇。”
待到晚間,侍女為蕭姝和上藥,用的正是檀言昭送來的那瓶。蕭姝和看見瓷瓶上寫着舒痕膏三字時,臉色一變,“這瓶子上的字,是原就有的?”
夏禅在旁應了一聲,疑惑道:“正是,殿下有何不妥。”
蕭姝和摸了摸自己手腕深處,哪裡有道疤痕,是她幼時練習騎射從馬上摔下來所留下來的。
前世和親路上,檀言昭偶然看見後,送了瓶藥膏給她,對她說:家中女郎也習武常磕碰留下疤痕,都是用府中特制的藥膏祛除,很是好用。
她曾問他,藥膏可有名字?
檀言昭說不曾,她當時玩笑着說,既祛疤甚好,不若叫舒痕膏,他也點頭應下。
蕭姝和心頭狂跳,難道檀言昭也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