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姝和小心收好诏書,從禦書房書房出來,沈皇後身邊的蘇嬷嬷就在外面等着。
蘇嬷嬷對着楚姒舞行了一禮:“殿下,娘娘有請。”
蕭姝和心知肚明,面色故作不解:“母後找我何事?”
蘇嬷嬷小聲透漏:“皇宮有娘娘重兵控制,殿下去書房實乃多此一舉。”
蕭姝和不可置否,面上卻恭敬道:“是我多慮了。”
鳳儀宮内,沈皇後端坐鳳椅上,蕭姝和一來她便臉色不愉,直接發難道:“你假傳我之命,去你父皇書房做甚?”
蕭姝和面帶虛弱之色,恭敬行禮:“擔心母後與皇弟有遺漏,這才親自查看一番。”
沈皇後面色更加不愉,隻覺得她狂妄依舊,言語間怒氣更甚,語帶厭惡:“你當全天下隻有一個聰慧人不成。”
蕭姝和佯裝無力的起身告退:“母後可是叫我來挨罵的?我身體不适,先回去休息了。”
沈皇後怒氣更甚:“休找借口,你身體何處不适?叫太醫來為你看看。”
蕭姝和面色平靜,坦言:“精神不濟,勿勞母後挂念。”
沈皇後頓了下,似是想到什麼,語氣竟軟化了些:“你要如此說話頂我,也罷,你自小便與我不親。可如今你父皇病重,留下我們孤兒寡母,你合該要收起那狂妄性子,與景兒守望相助才是,你們才是嫡親的姐弟。”
“回去好好養養身子,你若倒了,你皇弟便無依,她的三皇子便更得利。”
蕭姝和垂眸,順從道:“母後說的是。”
沈皇後見她如此好說話,隻當和往常一樣,氣也消了半分:“崔貴妃平時嚣張跋扈,平日裡仗着你父皇寵她便與我不對付,來日若是讓她的兒子做上皇位,安能有你我的好日子?”
蕭姝和心中冷笑,前世她為蕭景掃除障礙,不也落得和親的下場,又過得什麼好日子。
“你是女子,朝堂之事,該交給你弟弟才是。”
“景兒登上皇位,是正統所驅,你也莫要再把以往之事挂在嘴上,讨人生厭……”
“皇姐,你該歇歇了。”
“母後知你不願和親,你既享受了公主的優待,便改負起責任,和親乃是兩國交好,國之大義……”
……
前世,諸如此類的話,母後不知說了多少,遇事總是勸她讓步、勸她容忍,卻絲毫不考慮她的處境是否艱難,總覺得她說什麼、做什麼都是與她唱反調。
她總會想,都是她的孩子,為什麼她看蕭景百般好,卻看她百般不好。
上一世,在和親使團離開京城時,沈皇後遠遠送行,她曾想過質問她,是否愛過她這個女兒。
可最後,還是放棄了。
蕭姝和諷刺一笑,自己性格剛強,凡事不肯退讓半分,卻總在親情上退步。前世甘願和親,未嘗不是為了逃離這親情的枷鎖。
這一世,她要打破這層枷鎖!
蕭姝和勾起嘴角自嘲道:“我一介女子,不過仗着幾分聰慧得父皇喜愛,如何能與宰相之女的崔貴妃相鬥,母後高看了我。”
沈皇後皺眉,目光凝視過來,道:“你這是在怪我剛才所言?”
若是前世,她念及母女親情,見到沈皇後臉色有變,便該小心賠不是,溫言軟語讓上幾分。
可現在……
蕭姝和再次行禮告退:“女兒有些乏累,先行告退了。”
她轉身後,沈皇後怒急,伸手砸碎了一個杯子:“你以為沒了你,你皇弟便不會争到皇位不成,我自會助他。”
蕭姝和腳步一頓,沒回頭,隻輕飄飄一句:“母後當真以為奪嫡是如此容易之事嗎?”
說完,蕭姝和直接出了鳳儀宮,不聽不理身後沈皇後的責罵聲。
前世,後宮中有蕭姝和在前為蕭景沖鋒陷陣,沈皇後被她保護的太好,心機手段有所不足。這次,她選擇袖手旁觀,不過短短幾日,局勢便已反轉。
一場由崔相主持的百官議事,就皇位歸屬問題展開了激烈的讨論。
保嫡黨:四皇子是先帝嫡子,自古有嫡立嫡,可避兄弟阋牆,外戚幹政,豈可違背祖制。
崔相黨:四皇子資質平庸,且陛下并未立太子,長幼有序,當立長者。
保嫡黨:三皇子雖占長,但不過是庶子……
崔相黨:嫡子平庸,若為一國之君,不堪重任……
保嫡黨破口大罵:呸!崔相府你心裡想得什麼東西,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當今皇後與嫡子俱在,你怎能口出悖逆之言。
崔相黨大義凜然之态:崔相舉賢不避親,這都是為了江山社稷着想。
……
朝中争論不休,如烈火烹油,大臣們不惜破口大罵,卻仍舊未有一個定論。
第二日,柳家之子與人發生口角,當街歐打了某位朝中大臣之子,被下了牢獄,崔相黨要求嚴懲不貸。兩日後,又有一個崔相門下的官員被查出為官不正,貪污受賄,一連牽扯出好幾位官員,崔相府銀錢來源被截斷……
諸如此類的事情,層出不窮。
蕭姝和自回公主府後,便讓人審問給她下毒的侍女,讓手下的人盯緊宮中,有一點動作都要報到她這。
一品樓每日都會遞來最新的情報,蕭晟與蕭景的人動作頻頻,她也會讓手下的人在其中填上一把火,讓兩派的争執越來越大,折損進去的人也越來越多。
一品樓是她替建安帝創立的情報組織,平日收集情報,糾察貪官污吏,上達天聽。京中無人知曉此情報組織,他們潛在暗處,任何動作都逃不掉她的眼睛。
就讓這群人去鬥吧,她還有很多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