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給你用了碧茴草!”徐盈艱澀地問,“你是怎麼撐到現在的?你一直在用内力沖散毒效嗎?”
不對,碧茴草的毒普通人無法應對,習武之人就算有内力扶持,内力也有枯竭的時候。
柳江白的内力時盈時虛,哪怕他内力深厚,這麼久以來他怎麼撐得住!他分明還在擂台上打了好幾天!
徐盈見他神情落寞,大膽地猜道:“靜山派就是這樣被滅的嗎?摩诃門對你們用了碧茴草,所以能一夜之間将師門覆滅。你是那時候就中了毒,是不是?”
柳江白抽回了手,沒有否認,“師父他們把内力給了我,将我藏了起來。我醒來後,靜山派已經是火海一片。”
他沒有提之後的事,徐盈這才明白,他那句“幸好”是什麼意思。
幸好她不曾在師門内,幸好摩诃門不認識她。
“碧茴草之毒頑固,靠着他們的内力,到現在已經清除了不少,隻是現在偶爾内息滞塞,再過些時日,我怕我殺不了他。”
内息滞塞,說明先前的内力排毒已經不再起作用,慢慢地,他會失去所有内力,手腳不聽使喚,像個廢人一樣,躺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等死。
那些來不了鳳曲城的靜山派弟子,也許就已經……
“不會的。”徐盈紅着眼眶說,“我是徐盈,我會救你,你會親手清理門戶,大仇得報,你還說要替我殺道士呢!師兄的見面禮,可不能隻是口頭說說吧!”
柳江白見她慌了神,愣了愣,輕聲道:“不如我換個見面禮,那把劍鞘我還留着。”
徐盈給了他不輕不重的一拳,“你不許死。”她眼神亮亮,含着水光,“不許死。”
兩年前師父那最後一面,她不想再經曆了。
柳江白歎了歎氣,正要說些什麼,卻被徐盈的一句“你的臉是真的嗎?”弄得失笑,靜谧的小院裡對話的語氣漸漸輕松。
“當然是假的。師門人人都會易容!”
“那名字也是編的?”
“這倒不是,隻是少有人見,不會被發現。”
“字迹呢?”
柳江白反應過來,她這是在核實他在外用的身份,于是道:“摩诃門沒對我起疑,你放心。”
徐盈沉默地看向了晦暗不明的夜空,師父臨走時的夜晚也像這樣。
“柳玄。”她輕輕開口,“你不會死,那樣的事不會再發生了。”
柳江白被她的話砸中心窩,有種被擔保護着的奇妙感鑽進了他的四肢百骸,他張了張嘴,卻隻說了句:“沒大沒小,師父給我取了字的,不想叫師兄,叫‘江白’也成。”
回應他的是徐盈的拳頭,“去休息吧!明天就知道葉楓的下落了。”
徐盈也不等他反應,徑直走出了小院,向卧房靠近。
柳江白望着她堅定地背影,擡手摸了摸被她錘了兩次的心口,輕笑,“沒大沒小!”
徐盈的話不假,天一亮徐家的“穿風刃”就報回了消息。
與消息一同回來的,還有幾個大夫。
柳江白眨了下眼睛。
廳内徐家父子也眨了下眼睛。他們不明白,怎麼一夜之間柳江白就成了座上賓,徐盈還連夜派人将城裡住着的大夫搖醒,讓他們一早過來看病。
徐家父子盯着氣色正常的柳江白——就是他有病?
六個大夫圍着柳江白,仔細切脈問症,在大夫面前,柳江白确實瞞不住什麼。
徐盈喝着米粥,看她爹和大哥局促地觀望,“爹和大哥不吃點兒嗎?”
“哦,吃吃。”徐信回神拉着徐知文坐下。
是的,天一亮人家大夫就上門了,連口飯都沒吃就讓先給看病。
徐盈一手舀着粥,一手看着“穿風刃”送來的趙家消息。
“阿盈,這是怎麼了?”徐知文忍不住問,“看病也得先吃飯吧!”
徐盈長話短說:“他的病有些難度,有方子治就有飯吃,在他的病沒好全之前,幾位就先在徐家住下吧!”
看病的大夫們:“……”
柳江白覺得有些難為情,“也不用這麼做。”他也還沒吃上飯呢!
徐盈:“等你癱了就來不及了。”
柳江白:“……”他怎麼就忘了她噎人從來不過夜!
徐信咳嗽兩聲,見他倆語氣熟絡,就低聲問:“他身份核實了?”
徐盈吹了吹餅子上的熱氣,道:“是我那沒見過面的師兄。”
“……”徐家父子默默咽下粥,同時投給柳江白同情的眼神,是師兄都不給飯吃啊。
徐盈隻是盯着手上的消息,趙家近三年來的賬比之以前,可謂精彩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