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點被他的手一碰，狐狸耳朵抖了抖，目光掠過他的胸肌，豔羨道，“果然老虎就是老虎，化人形也如此威武！”

“荊玄。”男人開口，嗓音低沉渾厚，“我的名字。”

柔軟的毛感讓男人的心癢癢的，他不由自主想繼續摸，粉狐狸卻甩了甩腦袋，樂颠颠地狗刨式往他身邊遊了過來。

“都說妖獸化人形需要百年的修為呢！大虎子！你好厲害呀！”狐狸眼亮閃閃的，直接忽略了荊玄的名字，濕漉漉的小爪子按上他結實的腹肌，語氣酸溜溜的，“若是我也有這個就好了……”

荊玄垂眸看着他的小爪摸摸索索，單手把他從水裡撈了起來。

花小烏蓦地騰空，見荊玄的目光落在他柔軟的腹部，不好意思地豎起尾巴擋住，“我化作人形的時候，肚子沒這麼軟，以後若有機會，給你摸回來就是了。”

荊玄颔首。

他倚靠在桃花樹下，将粉毛狐狸放在胸膛上，金瞳帶着冰冷的獸感，“為何現在不能化人？”

花小烏端坐在他硬邦邦的胸口，抖抖沾水的粉毛，立刻變得蓬松起來。他笑嘻嘻道，“因為我不是妖獸，我原本就是人，隻是吃了化形的藥，還沒到時效。”

“為何要吃？”荊玄又問。

“唔，為了活命？”花小烏用爪子拍拍荊玄的腹肌，“這片地方是幻月閣魔教的地盤，大虎子，你一隻妖族，還如此壯實，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來這裡？”

荊玄學着他，平靜地回答，“為了活命。”

“你這樣都打不過其他妖族嗎？”花小烏眨眨眼，目瞪口呆，“妖族的領域在哪兒？我以後一定繞道走！”

荊玄似乎思考了片刻，他嚴肅答，“我族領地四周皆是懸崖，為了你的安全，還是不要繞道為好。”

花小烏：……

“我哪有這麼蠢啦！”他氣鼓鼓地用狐狸鼻尖拱了一下荊玄，然而遇到銅牆鐵壁，鼻尖差點歪了。

“嗯，你是一隻聰明的……”荊玄被麻雀般一啄，想起花小烏說自己的原身是人，補充道，“聰明的小人。”

花小烏愣了愣，意識到荊玄把他的話當真了，狐狸眼一彎，咯咯咯笑得前仰後合，軟軟癱在他古銅色的腹肌上。

荊玄感受到胸口小小的急促的心跳，他覺得這粉狐狸像一朵雲，輕飄飄，軟綿綿，他孤獨仰望蒼穹時，總覺得它遙不可及。

現在，“它”跳躍在自己咫尺之處。

“我打得過他們。”荊玄道，“但是對最親近的族人，沒有防備。”

花小烏一聽有八卦，趕緊在荊玄胸口趴伏下來，晃動着毛茸茸的狐狸尾巴，“真可憐，你身上的傷這麼重，它們好沒良心！”

荊玄既不點頭，也不搖頭，金瞳久久望着頭頂飄落桃花的樹枝。

“阿父說，我們妖是沒有心的。”

“别的妖我不知道，但是你一定有的。”花小烏眨眨眼，“你看，我給了你療傷的藥，那條大蟒抓我的時候，你就跑出來救我，這叫報恩。有良心的人都會報恩。”

荊玄的指尖掠過粉狐狸脖頸的長命鎖，他認真說，“因為你有地圖。”

花小烏欲言又止。這隻又高又壯的白虎妖就是一頭純粹的野獸，天性的強大讓他壓根不屑于僞裝。

“天底下居然有這麼沒良心的妖！”花小烏索性在荊玄身上滾來滾去，“枉我這麼愧疚，一直照顧你，連爪子都被毒腫了！”

荊玄點頭，“你很有良心。”

花小烏氣得說不出話來，最終灰溜溜地爬去檢查他的傷勢，嘟嘟囔囔小聲道，“臭老虎，等我把你帶出去，立刻就把你丢掉，看看誰才沒良心！”

有了白虎當坐騎，沒幾日的功夫，花小烏就抵達了妖獸谷的邊界。

結界對未開靈智的妖獸而言堅不可破，但對于修士和修為已能化為人形的妖族來說，不過是穿行過了一場濕朦朦的白霧。

妖獸谷外，依然是森林。他坐在白虎的大腦袋上，能遠遠看見伏林鎮。小鎮看起來依舊平和，他沒來由地生出一種失落。

“心疼我的人，都住在那裡。”他用爪子指了指伏林鎮，低頭對荊玄道，“但是我得走了。”

“大虎子，你想好去哪兒了嗎？”他從白虎身上輕盈地一躍而下。

荊玄化為人形。他穿着狐狸編的草裙，硬茬茬的黑發是狐狸編的麻花，神情有一瞬的空白。在遇到粉狐狸之前，他傷痛纏身，日複一日卧在樹洞内，早已毫無希冀，心存死志。

花小烏一副了然的表情。

他從長命鎖裡掏出幾塊金子，語重心長地勸他，“我看你這麼壯，去人界買幾塊田種，也是一條出路。這錢兄弟我先借你，來日若有緣分，記得還我本金加利息。”

荊玄看着金子，眼神困惑，“何為利息？”他追問，“你去哪兒？”

花小烏得意地搖搖尾巴，美滋滋道，“我自然是去人界，日日遊山玩水，待白胡須一大把走不動道了，就去買個闊氣的大宅子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