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烏做了個夢。
夢裡,他身着天玑仙宗的鶴紋弟子服,被一衆靈石師弟追求,正當他深情款款吻向最壯的一位靈石師弟時,師弟晶瑩剔透的臉倏然化作鳥喙,狠狠啄向他的腦門!
花小烏大叫驚醒,心有餘悸,趕緊摸出枕頭下的那袋靈石,倒出來選出最大的一塊,将它殘忍罰去柴堆下,與銅錢為伍。
重新躺回床榻,花小烏才發覺自己渾身酸痛,想來是昨日逃命,用力過度導緻的。
他哼哼唧唧将敵人詛咒一圈,待天亮了,才慢悠悠爬起,一瘸一拐去尋藥師給膝蓋敷藥。
休息不夠,花小烏便趁掃地時偷偷摸魚。窩在桃花樹下睡得正酣,閻漠的紅隼冷不丁冒出來,“gigi”叫着将他踩醒,耀武揚威地擡着它尖尖的鳥喙。
剛開始,花小烏以為隻是偶遇此鳥,不曾想這鳥總在他摸魚時莫名出現,對他意圖不軌。
被這隻移動監視器盯了兩三天,花小烏忍無可忍,熬夜點燈做了捕鼠籠,頂着熊貓眼去夥食房設下天羅地網。
老鼠們不負花小烏所望,中計無數。他便揀去賄賂紅隼,得一日清閑,趁機去校場學習。
魔修内門弟子通常在各自長老的庭院修煉,因此校場多數是外門弟子,專修基礎法術。偶爾閻漠會來看看,挑幾個充實小弟隊伍。
花小烏一進校場,便被閻漠抓去測靈根。不出意外,路人甲的标準屬性——五彩缤紛的五靈根,外門弟子們看他的眼神都友善了不少。
花小烏氣鼓鼓,瞟着哈哈大笑的閻漠,心想五十步笑百步。沒想到閻漠瞧出他的小心思,随手放在測靈盤上,隐隐有雷電翻滾閃過,竟是單屬性稀有雷靈根。
“蠢貨,也不想想我的寝居為何叫雷霆軒?”閻漠捏花小烏呆滞且嫉妒的臉,心情大好,“隻是雷系法術消耗靈力過大,修煉太累,小爺我不願意吃苦罷了。”
花小烏被笑話了許久,吃飯都悶悶不樂。閻漠給他夾大魚大肉,他一時賭氣不肯吃,最後悄悄偷吃被捉到,閻漠笑得更響,把他氣哭了。
弟子考核前十名,花小烏入職天玑仙宗的夢想,好像借了蜜餞酥糖的小翅膀,絕情地飛遠。
一日,花小烏掃地,見紅隼不在,便抱着掃帚摸魚。他想到自己飛黃騰達的美夢遙遙無期,愁眉苦臉,正蹲在地上,觀看螞蟻們千裡迢迢運貨的毅力來鼓舞自己,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喧嚣。
花小烏擡起頭,見一道紫色的窈窕倩影,曼步無聲,像朵輕飄飄的雲,被烏泱泱的人群簇擁而來。
應該是位大人物。
花小烏安分守己地跪好,低着頭,幽幽的芳香由遠及近,這朵輕柔的紫雲忽然停在他跟前。
一根細長的烏金煙管,輕輕挑起花小烏的下巴。
花小烏擡起眼,一個冰肌玉骨的女人映入眼簾。
青絲雲鬓,珠翠璀璨,豔麗的丹鳳眼含着萬千柔媚,婉婉一笑,煙霧從櫻紅豐唇飄然而散,雪腮蕩漾出兩點清甜如蜜的梨渦。
“哎呀,做雜役這麼些時日,反而更漂亮了?果然是枝好苗兒。”
花小烏懵懵懂懂,回過神來,已經陷進美人香軟的懷中,耳邊是充滿蠱惑的柔聲細語。
“和香音姐姐學修媚術,好不好?”
花小烏經曆過陸星岚的洗禮,尋常美色難以誘惑,此刻道心如鐵。
原來這位貌美媚修便是傳說中買下他的香音大人。
他想了想,先乖乖道謝:“姐姐,多謝您買我,留我一條性命。”
“聽我說話,你不覺得頭暈?”
香音纖眉一挑,笑意更濃。
花小烏搖搖頭,誠實道:“姐姐,您好美,但是我不暈。”
他看了看香音背後,一群魔修弟子被迷得靈魂出竅,兩眼冒着愛心,呆滞地像遊魂一般飄着:“這些都是被姐姐迷暈的嗎?”
“是呀,一直叽叽喳喳跟着,吵死了,索性先把他們變成魅魂,消停一會。”香音掩面嬌笑,“你想不想牽一個玩玩?姐姐給你挑一個俊朗些的?”
花小烏從香音懷裡爬出,在浩浩蕩蕩的舔狗隊伍中,找到幾個仇人面孔,趁機踩幾腳。
香音笑吟吟地把他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花小烏确認一圈沒有漏網之敵,這才搖搖頭:“都不夠帥。”
香音想了想,借機哄他:“少主夠帥吧?想不想牽着他溜溜?姐姐教你,特别簡單哦?”
“可以把他當風筝放天上溜嗎?”花小烏起了興趣。
香音嬌媚地“呀”一聲:“膽大包天的小崽!當然可以,不過少主血脈尊貴,恐怕醒來還是會記得一些……”
花小烏頓時搖頭,撿起掃帚躲得遠遠的:“姐姐,你什麼都沒聽過,我不修。”
香音見他秒慫,松了魔修們中的媚術,嬌笑着追了上去。
魔修們像氣球般飄了會,才紛紛醒神,紅着臉幸福離開。
酉時,雷霆軒開飯的鑼鼓一響,花小烏扒在門邊探頭探腦。
香音歪在芙蓉雕椅上,笑眯眯向花小烏招手:“小崽,怎麼不來吃飯呀?”
花小烏躲了香音半天,沒想到還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哆哆嗦嗦連忙搖頭:“不了,少主和姐姐先吃罷……”
閻漠熟悉他秉性,便道:“今晚有糖酥魚。”
這句話竟也沒哄騙出花小烏。門邊端端正正放了個狐狸小碗,人逃得沒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