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微微地喘着,氣息噴在她的唇間,清冽撩人。少女卻沒有半分欣賞的心思,眸色冷靜,還帶着殺氣。
她可不是前世的唐心。
曾經在大慶時,皇室女子都習過防身術。素白的手繞到男子脖後,瞄準了位置,狠狠砍下!
沈青珂感到脖子一陣劇烈的痛,眼前一黑……
唐心面無表情,伸手推開了伏在她身上一動不動的人。“砰”地一聲,絕色少年被粗魯地扔在床上。
一時讓人分不清誰更像完事的花了錢的客人。
起身整理好衣襟,扯起沈青珂的袍角擦幹了他留下的水漬,便開始尋找“罪魁禍首”。
很快她便看到了屋子中央的銅制熏香爐。巴掌大小,造型古樸,刻着流暢的水紋。
仔細一聞,屋子裡的淫香果然出自此處。她掀起蓋子,碾滅了紅黃色的芯子。
這樣看來,證物就這樣大賴賴擺着。這香好像就是……沈青珂自己點的?
可如果是“合歡”之類的香,怎麼她聞了沒事呢?
目光在地面上逡巡,她撿起了方才被打落的竹哨,使勁擦了擦,便吹響了哨。
此事過于蹊跷,唐心不敢托大,便決定留在這等人。
遭遇這無妄之災,折騰了一番力氣,她頓時覺得餓了,便摸到了廚房。
幸好沈青珂雖然過得清簡,還比較注重生活品質。廚房的簍子裡各種蔬菜都有,梁上還挂着幾塊臘肉和雲腿。
她來鳳梧山本就不是來享福的,也從來把自己當養尊處優的公主,做菜煮飯樣樣拿手。
期間她開着廚房的門,剛好能随時看到卧房。
幾盞茶的功夫。莴筍炒臘肉,黃瓜溜雲腿片,蔥花蛋湯便出鍋了。
唐心幹完了飯,怕苗人鳳也沒吃午飯,提前留了菜在竈上熱着。
至于碗當然是留給主人家洗。她又在院中走了會消食,便進房守着還昏睡的人。
按照她看話本的經驗,中了春天的藥的主角被打昏了,十個裡面有九個都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相信沈青珂不會是這倒黴的一個。
正值初夏,日光暖洋洋的,曬得人有些昏昏欲睡。她吃飽喝足,便有了點睡意。
苗人鳳是迷路了嘛?怎麼還沒來……
意識昏沉間,她聽到不遠處的一陣喧嘩,似乎是從沈家院外傳來的。
其實唐心猜的不錯。這香确實叫“合歡”,主要對男子起效,能引其春情,女子中了的反應卻是昏睡。
她的意志力過于強大,因此這香此刻才發揮作用。此刻她卻不知,逐漸陷入黑甜鄉……
……
再次睜眼,唐心是被一盆冷水潑醒的,伴随着臉上一疼,她惱怒的睜開眼。
打人的是個單眼皮薄嘴唇的女子,雖然胖了不少,也能看出來,正是消失了兩年的春花。
看到唐心醒了,她轉頭大喊道:“娘,她就是那個黑心肝的心兒!”
一個衣着樸素的婦人推門進來。容顔枯槁,體态消瘦,眉目間依稀能看出年輕時的美貌。
唐心知道這便是沈母了。
她中的藥力還未消散,四肢酸軟無力。隻能咬破舌尖,強迫自己清醒着。
一環接一環,這春花定然設了毒計等她了!
沈母看着伏在榻邊柔弱美貌的少女,面含春色。向來知禮的小兒子還躺在榻上,同樣衣衫不整。
這屋子裡方才發生過什麼不言而喻。
她是秀才家的女兒,知書達理,做不出來太難堪的事。眼含失望地側目,轉頭便出了這房間。
想到春花說的另一件事,她根本來不及思索為什麼沈青珂還昏着。那才是自己拖着病體,瞞着夫君回娘家,卻千裡迢迢來京的原因。
她哆嗦着手推開了緊緊掩着的主卧房的門。這間房被人時常打掃,沒有什麼灰塵,屋内還擺着打開的書籍。
大郎……她的大郎一定還在。
沈母落下淚來,按住因為情緒激動隐隐疼起來的心口,開始在小小的屋内找兒子的身影。
“大郎,為娘來看你了……你怎麼還不出來?娘無時無刻不想……”
她的話突兀地停住,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看到了擺在屋子靠裡邊的木牌。
牌上的筆迹她認得。筆鋒峻逸,入木三分,自成一派。出自她沈家被鄉裡鄉親贊不絕口的“文曲星”。
那上面刻着“先兄沈子瑜之位”幾個字。
沈青朗,字子瑜,寓意君子端方,如切如琢。
是大郎那年将行冠禮,特意寫信要她賜的。
婦人“噗”地噴出一口鮮紅的血,心頭大恸,滿眼悲色,身子如同斷線的風筝般跌落于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