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珂醒的時候,後頸火辣辣地疼,身子沉重不堪。屋中黑漆漆的,已過了日暮時分。
黑暗中傳來輕輕的腳步聲,隐約見到個窈窕的身影。屋内的燭火被點亮。看清了那張清麗的面容,他的瞳孔一陣緊縮。
昏睡前模糊绮麗的記憶片段撞入腦海。少女柔軟的唇、如玉的脖頸、精緻雪白的鎖骨……
他竟然對公主做了那等下流之事……
少女正準備走向床邊。慌亂間他方寸大亂,緊緊閉上雙眼,盡量放平呼吸。
唐心耳力不錯,早就聽到了這人起了變化的呼吸聲。這裝睡的伎倆有些拙劣啊。
想到被安置在側卧,苗人鳳正在救治的婦人。她心中些許不忍。雖然也有點尴尬,還是開口了。
“沈郎君,你的母親來了。”
話音剛落,原本躺着的人瞬間便從榻上直起身。他起的太急,加上“合歡”的殘餘藥力,剛一落地便又摔回床上。
“殿…殿下,”沈青珂忍住痛,緩緩開口:“我會對您負責的,任憑處置。眼下可否勞煩您,扶我先過去看望母親大人?”
“……好。”
她倒是想澄清事實,并不需要這狗男人負責半點。可轉念一想,也許這個誤會有用處。
便默認了。上前伸出一雙纖纖玉手,她神色清冷,動作坦蕩。并沒有一般姑娘家該有的嬌羞。
這看得沈青珂又是一陣内疚自責,低沉道:“殿下,抱歉。”随後抿緊了唇,小心的握住她的衣袖覆住的地方。兩人緩緩走出房門。
短短的路程,因為少年身形高大,唐心扶得頗費力氣,走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時間。
這人到底吃什麼長的?死沉死沉。看着挺瘦的啊……
正在努力腹诽着,便沒注意看腳下的小石塊。“哎呀!”等反應過來,她腳腕一扭,已經連帶着手邊的人摔了下去。
“嘶……”沈青珂悶哼一聲,覺得頭暈的後遺症又來了。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她感受到身下柔軟溫暖的觸感,擡頭一看,是這人以身作墊,接住了她。
“殿…殿下,你……”
“我怎麼了我?”
剛反問完,她便感受到了不該摸到的東西,硬硬的,又帶着柔韌。手賤不受控制地又摸了幾下,一、二、五………
這人看着瘦卻還蠻有料的,難怪那麼沉。
此時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按住了她的,掌心滾燙。
“……”
“小心兒……你們在幹什麼?”苗人鳳的聲音打斷了這不大雅觀的場面。
唐心面色如常,順勢移開了手,從地上爬起,接着将人從地上扶起,幹巴巴地說:“呵呵,意外,意外。”
沈青珂看向這戴面具的男子,語速緩慢地開口:“閣下來沈家有何指教?”
這人與公主殿下很是熟悉,早在兩年前他便見過。可不知為何,對兩人間的親昵氛圍,心底有些不舒坦。
苗人鳳同樣對這靠皮相,得了他的小心兒幾分高看的小白臉不爽,他懶散地開口:“如果不是小心兒要我幫忙,你恐怕連你娘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向來沉穩的少年明顯慌了,顧不得沒人攙扶,跌跌撞撞地走向虛掩着門的側卧房。
唐心皺起眉,擔憂地問他:“沈夫人的情況如何了?”
男子收起戲谑,搖了搖頭:“她本就病入膏肓,這些年用藥材吊着命。心肺之症最忌大喜大悲,方才她吐了心頭血,已經回天乏術。我的續命蠱隻能讓她再撐會了。”
他看到少女眼含霜雪,安慰道:“你已經盡力,無須自責,這不就是中原人說的時也命也。”
前世所有的事情無論早晚,無論以什麼方式最終都會發生。這就是命嗎?
她恨恨地咬唇,暗暗發誓。不,她才不認這賊老天給的狗屁命!
想到那手段下作的幕後黑手,唐心的嘴角諷刺一扯,她拜托苗人鳳留意沈青珂那邊的動靜,獨自一人快步走向廚房。
如墨的長發随風蕩起,攜着雷霆之勢。
随着“砰”的一聲響,門被踹開。坐在柴堆裡的女子擡頭看來,她被麻繩緊緊地捆着,髒抹布堵住嘴。
她發出嗚咽的聲音,依舊神色惡毒。雖然被綁着,處于弱勢地位,顯然沒有半分害怕,還在咒罵不已。
曾經被賜封号“太平”,世人贊她清雅無雙,不染俗塵。卻不知她其實也能心狠果決,端看在不在意罷了。
唐心撩起裙角,伸出腳便給了春花心窩一下,力度控制地剛好,讓人鑽心的疼卻傷不到要害。
盯着伏在柴堆上的女子,她将鞋碾了上去,踩着她的臉。俏臉含霜,一字一句說道:“你們以為這樣便勝券在握了麼?是小瞧了我,還是小瞧了狀元郎呢?”
春花愣住了,停止掙紮的動作,原本憤恨的眼神凝固。一個可怕的猜想在她腦中逐漸浮現……
不……不可能。這傻子公主怎麼可能知道他們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