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忘舒聽到林疏月的話,佯裝生氣地瞪了她一眼,“現在還敢嫌棄我了。”
林疏月順着在床邊坐下,看着季忘舒,輕聲說,“其實這麼多年,我一直很感激你和安昭。”
“但是這都過去了,從安昭不辭而别開始,我們……”話沒說完,但是兩人都知道下句是什麼。
這次輪到季忘舒沉默了,再次找到林疏月的時候,她以為林疏月除了性格改變,應該還是當年那個小女孩。
但實際上曾經三人一同許下的“快快長大”的心願早就為分離奠定基礎。她們再也沒辦法做到像以前那樣,能坐下來肩并肩細聊過去暢談未來了。
“我希望你對安瀾的事情,保持理智一點。”在從小相識多年的默契裡,讓她們不會再因為各種事情輕易責怪對方。
雖然道路不同,但成熟的标志就是對已經發生的事情說算了,然後重新面對新的痛苦。
“林疏月你現在不是理智,是冷漠。”
“不要因為害怕就傷害别人,不是壓在心底就是過去了。”
季忘舒說得對,她在害怕。以前她害怕夏樹發現父親的死與東升有關,發現那些沾滿鮮血的證據裡,藏着她父親親手簽下的名字時,會用怎樣的眼神看她。
但與此同時更害怕的,是自己真的會為了這份害怕,放棄早已爛熟于心的計劃——那個從親眼看到地下交易記錄時,就紮根在心底的執念。
每當要沉淪感情時,她就會反複提醒自己要理智。
在她心裡,扳倒東升的計劃如同一場不能輸的戰争,隻有赢得這場戰争,她才能真正獲得自由,才能保護那些她想保護的人,哪怕這意味着要暫時犧牲一些感情。
“我已經留下了太多的時間給過去了,事實是停留在過去什麼也得不到。”
她很悲傷,也很難過。但這世界從來沒留給她時間悲傷。世界會繼續走,而林疏月也會跟着往前走。
“我不想再讓過去的傷痛,成為我的枷鎖。從始至終我想做的都隻是反抗。”
“反抗?”季忘舒重新審視着林疏月,“你還是小孩子心性。”
“什麼,我——”
“實際上你誰也沒能保護,傷害身邊的人是你保護别人的方式嗎?”
“我會繼續查安瀾的事。”季忘舒忽然轉身打開床頭櫃,拿出一個牛皮紙袋扔過來,裡面露出半截文件袋的封口,“但你給我記住,真正的反抗不是把自己變成一個感情廢人,而是讓身邊的人有資格不被你連累,可以站在陽光下。”
林疏月還是不能理解,自己這樣是錯的嗎?
和季忘舒不歡而散之後,天氣預報說的暴雨如期而至,雨刷器來回擺動,模糊了前路。她知道,有些真相,注定要在黎明前的最黑暗處揭曉。而她,已經沒辦法認清是非對錯,也沒有資格選擇停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