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越做了很長的噩夢,他渾身冰涼抽搐,額頭上滿是汗液。夢境裡他站在橋上縱身一躍,掉進冰冷刺骨的河水裡,身形模糊的人群化作水鬼繼續攻擊他。
模糊視線裡,他看見一個男人遊向他,将他牢牢抱在懷裡,他看不清男人容貌,依稀能感受到男人身上的燙意,像是來自地獄的岩漿。
呼——
宋知越倏地睜開雙眸,使勁抓住他額頭上方的手。入目是中式架子床,潔白帷幔垂落,裝滿稀碎陽光。臉頰胖乎乎紮着麻花辮的小女孩坐在他身邊,瞪着圓潤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你醒啦?”小女孩飛舞手臂,“是我哥哥把你撿回來的,哥哥說撿到一隻漂亮三花貓,就是你吧?”
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戳了戳宋知越臉頰,像個小大人一樣裝好溫度計,“哥哥做了飯,請漂亮哥哥吃飯!”
“我還要回去練習國畫。”小女孩爬上床邊,飛快親吻宋知越臉頰,“漂亮哥哥再見。”她跳下床,跨上粉色珍珠包包離開房間。
漂亮哥哥?救他回來的人知道他性别……?
宋知越掀開柔軟蠶絲被子,低頭看向身上的香雲紗家居服,墨色布匹繡上金線竹枝。
他走到窗邊推開紅木窗棂,窗棂下方挂着金絲楠木鳥籠,一隻長尾山雀待在籠子中。他望向遠處是恢宏氣派的中式園林。
能在聯邦擁有中式園林的隻有溫玉生。
關上窗棂。宋知越琢磨身上還有多少星币,他知道香雲紗被稱作聯邦軟黃金,一匹可抵萬金。
他聞到飯菜香味,摸了摸幹癟的肚子,趿拉拖鞋走下紅木旋轉樓梯。
客廳裝潢氣派卻内斂,正廳中央挂着一副水墨畫,下方擺放一張書桌,書桌上擺放筆墨紙硯,價值昂貴的宣紙落到地面。
他走到開放式廚房前,靜靜地望着溫玉生。溫玉生上身裸露,背部脊柱挺起,寬肩窄腰,系着粉色貓貓圍裙,和傳聞裡殺伐果斷的掌權者不太一樣,多了一絲人夫感。
溫玉生後面的系帶松垮,随時能掉落。宋知越走到溫玉生後面,雙手環住溫玉生腰肢,冰涼指尖觸碰到溫玉生背脊,系好系帶。
“你醒了?”溫玉生放下菜刀,一塊豆腐被他切得能穿過細針。
“我洗了水果放在桌上,不知道你愛吃什麼,都洗了一點。”溫玉生偏頭看向宋知越,“廚房油煙味很重,感冒的人聞不了油煙,你先去客廳沙發睡一會,飯做好了我叫你。”
“謝謝。”
溫玉生知道宋知越不自在,但他不想這樣放走宋知越,他用洗菜筐裝了一筐新鮮白菜,遞給宋知越,“不讓你免費吃,幹活才有飯吃。”
宋知越:“………”
宋知越打開洗菜池水龍頭,溫熱水流流出,他不小心碰到開關鍵,水流突然變大,水漬噴到他身上打濕香雲紗面料,殷紅兩點若隐如現,有些微微凸起。
溫玉生抽出幾張紙巾,擦拭宋知越臉頰水漬,紙巾擦過眼睑下方磨紅皮膚,滋生出溫玉生眼底見不得光的欲望。
“這樣洗不會濺到水珠。”溫玉生站在宋知越身後,高大身軀籠罩宋知越,像是将宋知越抱在身前。
他指尖插入宋知越指縫,抓住宋知越嫩白指尖,冰涼水流流下。
傳聞裡溫玉生常年處理聯邦政務,公正無私,殺伐果斷處理掉一系列走私商家。不會像現在這樣摟着宋知越,身上的體溫漸漸升高,連同水龍頭裡流出的涼水都變得溫熱。
宋知越抽離手指,又被溫玉生抓住,“溫少爺,我是男人。”他轉身面對溫玉生,眼尾上挑,“你這樣抱着我,我會有反應的。”
“我知道。”
溫玉生嗓音低沉,松開宋知越,恢複那副冷淡梳理的樣子,他将水流溫度降到最低,洗幹淨雙手,“論壇上讨論你的帖子已經被封禁,如果有需要我能封鎖整個論壇。”
“帶頭鬧事的人交給檢察辦處理,許檢察官手段殘忍,沒人能在他手上熬過一小時。”他拿起一塊絲綢手帕擦拭水漬,随意将手帕丢進垃圾桶,淺藍色眼眸望向宋知越眼睛,“指使者是白知月。”
“你猜到是她了?”
“嗯。”宋知越對溫玉生調查到的幕後黑手沒感到意外,他早就想到會是白知月。
“是因為陸霆川吧?”溫玉生自嘲地笑了笑,“喜歡他的人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宋知越眼底浮現淺淺笑意,試探溫玉生,“你打算撬兄弟牆角?”
溫玉生步步逼近宋知越,修長手指按住宋知越肩膀,低頭湊到宋知越脖頸邊緣,突兀地笑了一下,“我跟他是過命的兄弟,怎麼可能翹他牆角?”
“這次救你也是因為他,不過……若再發生一次類似的事,我敢保證你沒那麼好運。”
“不勞溫少爺費心,我會想辦法逃脫。”
溫玉生低頭笑了,解開腰間的粉色圍裙,端起兩盤做好的鵝肝,無奈地說:“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我有潔癖,你上樓換件衣服。”溫玉生在廚房忙前忙後,把菜品擺盤,給宋知越那份牛排倒多了一些胡椒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