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踏上台階,一步一步向上走去。他的骨釘還沒拔出來,靈力無法使用,隻能通過這樣的方式上山。
走了一小半,他已經覺得頭暈目眩,身體疼痛不堪。之前試圖強行拔出骨釘還是給他留下了後遺症,本來骨釘隻能讓他隐隐作痛,這幾個月來卻是加重了幾百倍,他隻能強忍下來,撐着最後一口氣趕回池諸山。
此時他已經是強弩之末,意識混沌一片,隻是憑着本能往上爬。模糊的視線中他忽然看到一個人影,他勉強擡頭去看,雙腿卻一軟,“砰”一聲膝蓋重重砸在了地上。
然而他已經感覺不到痛了,隻是努力睜大眼睛,看着那個看不清面容、卻無比熟悉的人影來到他身前。
“……”他想說話,喉嚨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那人擡起手,輕輕搭在了他的肩上。
他的五感已經盡數不見了,此刻卻奇異般地感覺到了肩膀上的觸感,還有一點淡淡的、熟悉的香味,将他包裹起來。
在意識消失前的那一刻,他看見那人抽回手,随後他身體裡的骨釘也被抽出來。他向後倒去,隻覺得一個人抱住了他,便陷入了黑沉的昏睡當中,什麼也不知道了。
再醒來時,他發現自己躺在地上,靈力也開始自發地運轉了起來,緩慢地修補他體内骨釘留下的傷口。
他坐起來,隻見周圍都是石壁,唯一的出口處有法陣靜靜流轉。顯然這裡便是後山中的一處禁閉室了,然而在這石洞之中,卻還有另外一人。
“師姐,”他道:“你怎麼……也在這裡?”
那人正盤膝打坐,聽到他說話,便睜開雙眼。她雙眼中有金色的光芒一閃而過,片刻後才道:“你的所作所為,長老們已經知道了。按照門規,本應将你逐出山門,但念在你用封靈釘封印自身修為,三年來未曾用過一次靈力,加之天災來臨時,不惜犧牲性命也要阻攔,便從輕處罰,禁閉二十年。”
“是。”傅寒川道:“可是,你為何也被關起來了?”
謝濟微看着他,忽然微微笑了起來:“因為我看管不當,縱容你胡作非為……便屬同罪,也當被罰。”
傅寒川沉默片刻,道:“師姐,我塵緣已了,以後……以後不會再做這種事了。”
謝濟微道:“無妨。我救你之時,就想到了會有今日之事,你不必過于自責。好好養傷罷。”
說罷她就閉上雙眼,不再說話。
傅寒川看着她,隻見她身周的靈力氣息卻比幾個月前要弱上不少。謝濟微在這幾年間修為突飛猛進,凝練出神魂,踏入化神期,也因此才得以化解天災。
然而她神魂才凝成不久,即使成功攔下天災,也不免神魂受損。論嚴重程度,恐怕不比他輕上多少。
眼見她已經沉入了修煉當中,傅寒川的眼神漸漸變得柔和了起來。不知看了多久,他才閉上雙眼,也開始修複體内的傷。
兩人被關了幾年,封榮仙君聞訊歸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成功說服長老們,讓兩人提前結束了禁閉。
從石洞出來的時候,兩人的傷已經養好,謝濟微的神魂穩固下來,進入化神初期,而傅寒川也成功結丹,踏入金丹境。
結丹之後就可以取得自己的本命劍,謝濟微便帶着他來到劍冢之外。
兩人從劍上下來,站在劍冢入口前。
劍冢位于一處深山之中,四面荒僻無人,隻見入口處有漩渦緩緩轉動,能看見裡面灰暗陰沉的天空,還有天空下一柄柄無主長劍插在地上。
“萬年前,修真界前輩們曾開辟出一方天地作為劍冢,為天下修士所共用,”謝濟微道:“在劍冢之中,不可使用法寶,也不可由他人相助,能取得何種劍,全憑自身造化。”
傅寒川道:“師姐,你的‘破厄’當屬哪種品質的劍?”
謝濟微道:“我是在劍冢入口不遠處撿到它,按理來說,距離劍冢深處越遠的劍,品質便越差。”
“破厄”嗡鳴了起來,似乎頗為不滿。
謝濟微輕輕拍了拍它,笑道:“不過它并非是一柄廢劍,恰恰相反,卻是一柄絕世利劍。隻是它妖異非常,容易反噬主人,修士不願用它。我當時看它頗為有趣,它也願意跟我走,便把它帶走,做我的本命劍了。”
傅寒川道:“原來如此。師姐,我進去了。”
謝濟微道:“去吧,我在外邊等你。”傅寒川便走進了漩渦之中,身影轉瞬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