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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白鲟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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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安,萬劍宗在什麼地方?”

“萬劍宗啊……”少年的目光穿過青竹潇潇,渡過波瀾壯闊的相思江,建周的方圓樓宇,他道:“在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

“有多遠?”

他擡起一根手指朝天邊一指,“那。”

“你要渡過萬裡相思江,一直朝南走,屆時你會路過桃花十裡的風原,隻有王宮娘娘與陛下才可登摘星閣,走至一半還能在屠蘇讨杯聞名的百花釀喝。接下來日夜兼程,遠遠望見了一座隐沒于雲海的仙山,不過你要先穿過名為無極淵的幽谷,那裡瘴氣逼人,蛇蟲盤踞。一路躲避瘴氣與蛇蟲侵擾,曆經千辛萬苦,終于如願到望塵山腳下。你登上望不見頭的山道,以高山為伴,白雪相依,沿着通天的雪道一路向前……”

江朝眯起眼,靜靜聽江歲安講,一朵朵如棉花似柳絮飄動的浮雲在眼前卷動,一臉意猶未盡的意思,道:“然後呢?”

江歲安卷曲回手指,薄唇抿成兩頭上揚的弧線,開口說:“然後你就到了呀。”

江朝一直望着她看不見的望塵仙山。

清風拂面,白雲千載。

……

師父,你猜猜我前日殺了多少隻怨靈?歲安都沒猜到,你肯定也猜不到。

我昨日便找楊摳搜專門查了一番,如今無人超過我,因此你的好徒兒業已是整個百夜川最最最厲害的化潮了。

等你回來我再親口告訴你。

萬禾九年四月初七江朝書

師父,今日興緻大發,想自己描眉看看,一描便是兩三柱香,總沒你描得好。出門時小七小八還以為屋裡走出來一個長毛怪,歲安匆匆拉我重洗了臉,幫我重描了一遍。但他描得……我更不好意思出門了。

萬禾九年五月十三江朝書

今日是歲安的冠禮,本來打算好好大辦一場,可他說你不在,行不行這些虛禮都無所謂。我說好歹是及冠,草草了事這怎麼行。但他好像不太願意,我也沒不好逼他。思來想去,還是按平日過壽辰那般,吃碗長壽面就當年長了一歲。

我想自己給他做,可我萬萬高估做飯的本事,差點把鍋炸了。我怕是沒這天資……

還好,歲安回來時把面煮好了,他誇我做得好。等你回來,我親自給你做一份,嘗嘗我的手藝。

萬禾九年六月十八江朝書

斥候又傳來赤河小将軍大捷的消息,百夜川的怨氣也散了許多,海清河晏,天下太平也是今日這般模樣麼?

萬禾九年七月初三江朝書

秋風和煦,百花黃,萬草枯。

今日寫些什麼呢?

江朝手執蘸水的墨筆,筆尖忘了沿硯台撇去多餘的墨水,一滴黑墨滴在“師父”二字下,圓潤的墨點透過信紙漸漸渙散成星芒,她落筆道:

師父,半年前歲安曾問我想做一個建功立業的英雄豪傑,還是一生喜樂康甯的素衣草民,我回答說我都不想做。其實,我騙了他。至今都沒想明白哪一條路更适合我?你說,除此二者,這世上還有第三條路嗎?

她再度懸筆。

小指在下擡住筆尾,無名指在旁壓住筆中,墨筆支于中指與食指的指縫中 ,微幹的毛筆毫随小指擡起擡落。

江朝的下巴支在左手手背上,杏眼幹巴巴地擡起,盯着木門邊的綁着石榴幹花的銀鈴,為此神情十分苦惱,想不出個明确答案,焦灼之意逐漸燒至全身。

就此作罷,她想着收起寫到一半的信紙,指腹乍地點在師父二字下——她寫的忘神,才發現這裡有了點不可抹去的污漬。

江朝拉扯信紙兩段,正欲往中間揉成一團作廢紙,新寫一封。

可剛疊了一折,湛藍的衣擺從開合的窗口匆匆閃過,好似藍幕裡一墜而下的流星。

她聽見江歲安着急地喊:“小八,别亂跑,你跑得地上全是水。”

“不許欺負小七,收手……”

她聽見小七小八激烈的纏鬥,飒飒秋風在一扇窗外走進走出,清脆的銀鈴一搖便是從開春搖至秋末,她聽見江歲安說早知道把你們全都關起來,罰你們面壁思過……别撓臉,破相了破相了……

江朝眼眸裡忽滑過明媚的星雨,她落筆道:

喜樂安康……我好似知曉了。

萬禾九年十月十七江朝書

接近黃昏,江朝照例在相思江畔等着從仙山飛還的仙鶴叼走日日琢磨的信封。半抹入江面的通紅圓日處傳來高亢而嘹亮的鶴唳,好似空靈的笛哨吹動一波又一波相思江水向岸邊漲潮而來。

黑色的鶴羽悠然滑破丹陽,在鵝卵石上撲騰兩下收起仙塵卓絕的翅膀,鶴腿如筆直纖細的竹竿,莊雅端立。

仙鶴一向是仙門在凡間設下的接口,接納凡間事,讓黎民衆生的哀愁夙願抵達仙山。

江朝站在兩步外,雙手呈遞信件,一邊看還有沒别的仙鶴前來回信。

等仙鶴徐徐開喙叼走信封,雪白的身影展翅飛走,在漫天紫霞裡漸行漸遠,她一如既往地沒等到所望之人的回信。

蒼梧與建周的戰事火起燎原,捉襟見肘,定是需要萬劍宗弟子輔佐王軍之時。而萬劍宗有多大?其中管事的長老多麼?大大小小事務恐是壓在師父一個人的肩膀上,抽不身來。

萬一,仙鶴走到半路被那個有眼無珠的獵戶一箭射下當晚餐,這信送不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信送出去了?”

江歲安迎着餘晖朝江朝走來。他這一身銀底雲紋白裳恰如江朝遲遲等不來返信的仙鶴,從天邊飛帶來回響。

“嗯。”

江朝想起來什麼,回頭問,“你為什麼不寫信?”

江歲安泡在黃昏裡笑了笑,道:“不喜歡。”

“為何不喜?你難道一點也不想你阿娘,難道心裡一點想與她說的話也沒有?”江朝追問道。

“因為心中無話可說,筆下自無話可寫。我隻想告訴她,我這幾年活得很好便夠了。”

江朝蹙了蹙眉,一語帶了幾分婉轉譏诮:“你是寫不出來吧。”

江歲安被指點得莫名其妙,問:“什麼叫寫不出來?”

江朝低頭思索,這個問題解答起來說難也不難,說簡單但難以闡明透徹。畢竟,想念是件人心固有的心緒,因與一花一草一人一物糾纏久了,便生了牽挂,傾心相待時便生了愛憎,緣于人人的七竅心而變得玄妙而不可勘。

正在江朝冥思苦想時,鎏金與紫色交織的水面噗通噗通乍起水花,粼粼波光裡越出又一輪虛長的波光,珍珠一樣的自下遊往源頭跳躍遊行。

她靈光一現,指着江面跳躍的“珍珠”說:“早春離去的鲟魚,一到深秋便全遊了回來。”

向江朝手指的方向探去,江歲安眼中同樣出現數百條在紫霞裡躍動的鲟魚,鱗片珠光熠熠,奪目生輝,他想好美。

“鲟魚要回到相思江産卵,在到開春時帶着它的孩子們遊回大海。如果老一輩鲟魚中途死去,那一下輩的鲟魚是如何認得路,回到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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