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愣半晌,藤堂怒吼出聲:“你……讓我等這麼久,你終于肯承認自己是那家夥。大傻子!”
說罷,顧不上被林芷芯抓着,轉眼藤堂已不覺掙開,随之憤然離去,大步流星,頭也不回。
自那天後,藤堂對林芷芯的态度,明顯冷淡許多。
更加反常的舉動,是天天出去,每到藤堂走回屯所,步履虛浮的同時,還帶着一身濃重酒氣。
而每次回來的時辰,幾乎都是深夜時分,甚至有時候回到屯所,時間已是幾近天明。
于是這段時間裡,林芷芯也跟着反常,不得不因此“倒時差”。
究其原因,無非是解酒湯,還是有不同的配方,口味不止一種。
這些解酒湯,都是林芷芯特意去向雪見讨要方子,然後經過一番辛苦熬制而成。
每次等到藤堂回來,林芷芯非讓他喝下不可,隻要藤堂想反抗,都在睡前被強行灌服,無一例外。
對藤堂來說,林芷芯這做法,簡直就是刑罰!是不是熬制得不好,藤堂可沒這麼說。
隻說那些解酒湯都好苦,她用多少斤的膽汁熬的?
藤堂很懷疑,林芷芯确定不是想要報複,所以如此折磨他!
林芷芯聞知,立即吼他:“狗咬呂洞賓啊!你也知道很難受,還出去喝得半死不活?”
而此時,藤堂因為酒醉,确實有些迷糊,再度反抗時,推開林芷芯的力道不重:“不用你管……”
照着老規矩,林芷芯側身避過,藤堂沒推着人,自己反而再次摔個大馬趴。
被林芷芯從地上扶起,藤堂聽到她在抱怨:
“我也不想,除非不是你的小姓!我就把話撂在這,等什麼時候你不喝醉,解酒湯就什麼時候停!”
扶着藤堂丢到榻上,林芷芯手邊有條薄被,也随之跟着扔到藤堂那裡,正好讓他蓋上。
至此,林芷芯再不管他,打着哈欠就想回去。
無論再怎麼累,林芷芯離開藤堂房間時,猶記得随手帶門。
這天與往常不同,在門完全合上的那刻,藤堂平助依然躺着,突地睜開雙眼。
黑漆漆的房間裡,藤堂的眼神清明,哪裡還有半分醉意。
做完這些,林芷芯心血來潮在屯所散心,回去時路過僻靜地方。
此時累極,想不起這是哪,林芷芯不由停下腳步……在想到的時候,瞌睡蟲立即全跑光!
沒錯,搬遷到新屯所,要安置的對象,不止是普通隊士們,還包括新撰組裡的那些怪人!
而此處,更是重要的生人勿近地方,也是如今山南桑的居所,充作實驗室,以便于變若水的改制。
以往在這時候,這裡的房内仍會亮着燈燭,可如今不見光亮,那就說明……沖田沒說錯!
前些天,林芷芯偶遇沖田,聽他随口說過一句,前言不搭後語。
林芷芯以為沖田不正常,或者是哪根神經搭錯,沒曾想是提醒。
那句話,沖田是這麼說:“小兔子的血如此搶手,還真是受歡迎!”
沖田說的“小兔子”……其實指的是雪見!而在屯所裡,嗜血的除那幫怪人以外,還能有誰?
也不是沒有其他人,就說如今的山南桑,癡迷變若水的研制,雪見的血有異,他怎麼可能不在意?
按照現在這情況,若真是有人下手,無論是他們之中的誰,雪見都有危險!
林芷芯想着這些,早就在疾速奔跑着,依照去往她們房間的路線,匆匆忙忙趕過去。
雖然路線不長,但還是晚一步,趕不上去救人……有人已經捷足先登,完成英雄救美!
“雪見!”
“希醬!”
碰面時,現場狼藉依舊,獲救後的雪見送沖田回房,親眼看他進屋才返回。
收拾着一地狼籍時,聽着雪見講述遇險經過,林芷芯不可置信,竟然是沖田救的她。
完工後,林芷芯始終默不作聲,在她開口問雪見時,餘光瞄到暗影裡,跟蹤自己的身影遠去:
“沖田桑他……他的風寒之症,實在不一般,即使是這樣,雪見你會給他診治吧?”
雪見縮回被窩,沉悶又怅然的聲音傳來:“嗯,希醬你明知故問,換作是你的話,不也一樣?”
這明顯意有所指,畢竟雪見的獨門秘方,林芷芯可是搜刮不少去用,究竟為誰還看不出來?
藤堂很快回房,因為距離。
作為小姓與主人,他們房間的距離并不遠,之所以這麼安排,主要也是出于保護“小姓”所需。
雪見她沒說錯,以後的時日,她俨然就是沖田的“專屬醫生”。
按照雪見的要求,沖田不允許喝酒,每頓飯裡的豆腐,也是必須全部吃完……
諸如此類,沖田即使再如何不情願,也都是闆着臉一一照做。
林芷芯知曉:這些事項,都是肺痨患者必須遵守的醫囑。
沖田的病情不容樂觀,說是“風寒”并不屬實,他其實身患肺痨。
根據林芷芯所學皮毛,按照如今的醫學條件,這是不治之症。
身患重病,最重要的當然是服藥,給他開的藥一熬好,雪見就及時端過去,監督沖田喝完。
如果沖田抗拒,雪見也是采取強勢手段——手捏着他鼻子,作勢就往嘴裡灌藥。
這是自二條城回來,大夥們看到的奇異景象,不僅離奇得匪夷所思,也浪漫的令人向往。
在衆人眼裡,雪見對沖田這般事無巨細,貌似體貼入微的照顧,卻也明顯超過朋友的界限。
而沖田,又是這般半推半就,扭捏害羞的模樣,神似過門不久的小媳婦。
也是因此,很難不讓衆人誤會,絕大多數認為沖田與雪見是戀人關系,除了齋藤不予置評。
齋藤一貫冷情冷心,從不關心這些花邊新聞,他不參與讨論也不愛說道,這與默認也無甚區别。
就連私下裡,千鶴都忍不住追根究底,詢問雪見與沖田桑是不是真的在戀愛。
對這些情況,兩位當事人的态度大同小異:
雪見自然不介意這些,除了面對齋藤的時候,看見他漠不關心的模樣,暗地裡有所失落。
而沖田同樣不作辯解,甚至還反向打趣雪見,暗喻她是不是不好意思說喜歡自己,才以此接近。
當時,林芷芯就在雪見身邊,一聽這話就不樂意,連忙假裝作嘔,然後瞪着沖田:
“你想得美!吃你的豆腐去吧,别想吃雪見豆腐!”
要是沖田與雪見真在一起,林芷芯肯定不看好,何況也不可能。
雖說兩人努力的模樣,林芷芯再清楚不過,實在不忍心潑冷水,也是覺得沒必要。
不僅是雪見心有所屬,并且心上人山口一,很可能就是齋藤。
再者,沖田還懷疑過雪見,曾經非常排斥她,甚至動過殺心!
重點是雪見是在報恩,她都知道沖田的病是絕症,怎麼可能往這方面犯傻?
至于其他人,大部分都不清楚真相,彼此間神色各異。
近藤很是欣慰,恐怕按照他的想法,連當事人将來孩子的滿月宴,都能想好怎麼安排。
土方的臉色不好不壞,說不定以他智謀,早就知曉内情為何,按此前的表現,其實也是有迹可循。
永倉則顯而易見,是真的在羨慕,也是在嫉妒,不止一次對原田與藤堂抱怨:“總司這小子……”
原田不好說,盡管他陪着永倉,對沖田暗地裡搶跑的行為,也感到非常不齒,倒是沒那麼誇張。
倒是難為藤堂,對沖田追到女孩的方法,平時裝作很感興趣,經常出現在他身邊讨教。
沒錯,他有一半确實是裝的,而剩下的部分,則是應林芷芯所求,努力幫着給他們打掩護。
縱使沖田的真實病況,林芷芯并未告知藤堂。
在林芷芯道謝時,藤堂面對她依舊沉着臉,無法和顔悅色,說的話也是口不對心:
“沒什麼,你們不是在害總司,就這點我還是信得過!”
林芷芯點頭,放心下來時,就去做雜事,沒注意到身後異樣。
是源自藤堂的目光,向林芷芯的背影行注目禮,長久立于原地怔然,忘記人已走遠。
有天早上,林芷芯剛開始忙活雜務,就被藤堂叫住,而她手裡的掃帚也被搶走,丢到一邊。
不待林芷芯疑惑,藤堂早就抓住她手臂,蠻橫地說道:“帶你去個地方,跟我走!”
正巧千鶴經過,掃帚正好朝她劃出抛物線,最後被順手接住。
手裡拿着掃帚,千鶴呆愣時看他們遠去,待在原地束手無策。
這時雪見從遠處走來,同樣掃帚在手,按她所說是給藤堂幫忙,花半天時間,替林芷芯做雜事。
林芷芯緩過神來為時已晚,全程被藤堂抓着,不得不在路上急速奔跑,停不停下來由不得她。
路程不短,而他們都到達時,彼此都是氣喘籲籲。
是停在一家店鋪門前,林芷芯看到大門最上方,所挂牌匾寫着鍛……葉屋!
此葉非彼葉,而是形似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