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貝兒覺得很奇怪。
她感覺一直有人在盯着自己。
早起後,她、雪莉和新室友布林希爾德一起活動,修道院的生活需要早起打掃,然後去上課,到了午餐時間還要先做餐前禱告,再用午餐。
這期間她總覺得背後仿佛有雙眼睛在盯着她看,頻繁回望,卻什麼也沒發現。
午餐是統一時間在餐廳進行,一般是粗麥面包或者燕麥雜豆粥,配上一些蔬菜。今天是燕麥豌豆粥,配花椰菜。
但是輪到希貝兒時,負責打菜的修女叫住了:“希貝兒,你等一下。”
希貝兒有些疑惑,卻看見修女遞過來一個盤子,裡面是一個煎蛋,一塊奶酪。修女把盤子遞給她,隻說了一句:“院長給你的。”
周圍的修女注意到她有特殊加餐紛紛看了過來,礙于修道院規矩森嚴,她們隻是用眼神交流,盡管如此依然讓希貝兒倍感壓力。
關鍵時刻,布林希爾德偏頭湊到她面前看了看加餐:“好東西,分我一半!”
希貝兒這才松了口氣。
她們三個坐在一塊用餐,希貝兒坐中間,給兩人分煎蛋和奶酪。突然面前投下一片陰影,希貝兒擡頭,先看到的是一雙渾濁的眼睛,近在咫尺,能看清虹膜的顔色。
“當啷”一聲,希貝兒吓得手一抖,餐刀落在餐盤裡發出清脆的聲音,希貝兒肌肉僵硬地保持擡頭姿勢和突然出現的卡米拉對視。
“飯菜還合胃口嗎?你是新來修道院的,我想你可能不大吃得慣,讓人給你加餐了,希望不會給你造成困擾才好。”
單看卡米拉的語氣和藹可親,體貼周到,完全不像雪莉口中那個注重紀律的院長。
但是——
她們是長桌用餐,修女們隻能做長桌的同側,不能對坐。現在卡米拉站在對面,上半身整個伸了過來,湊在希貝兒臉前說話,希貝兒要用盡所有人忍耐力才能勉強控制自己不動。
院長離得太近了。
近到院長說話時,希貝兒能透過她開開合合的嘴唇,看到裡面肉紅色的舌頭。
一股反胃感湧了上來,希貝兒定在原地,看随着說話而扭動的舌頭,一種莫名的想法占據了她的腦海——
她“看”院長張開血盆大口,從嘴裡探出一根肉紅色表面滿是倒刺的舌頭,朝她舔舐過來,輕易刮下了她的臉皮——
等她再清醒過來,院長已經在對面落座,關懷了一下她們三人,當然重點仍是放在布林希爾德身上,關切地詢問她有沒有什麼不适應的地方。
盡管院長一直在看着布林希爾德,和她交談,但是,希貝兒額頭沁出冷汗,那種被窺視、觊觎的感覺一直揮之不去。
她甚至,她甚至懷疑,院長喉嚨裡長了隻眼睛,在她說話時透過嘴唇開開合合在窺探她。
因為這種感覺,熬到院長走後,希貝兒後背已經沁了一層薄汗,臉色蒼白。
“希貝兒?”
一隻手在她面前揮了揮,希貝兒回神,是布林希爾德在叫她:“什麼?”
布林希爾德重複了一遍:“午餐後的休息時間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出去玩?”
她一句話,就把希貝兒拉了回來,冰冷的四肢逐漸回溫,她問:“不是禁止私自外出嗎?”
“我怎麼不知道?好了你别說了,我就是不知道,你去不去?”
希貝兒看看雪莉一臉期待,有點擔憂害怕,然後擔憂害怕地點了點頭。
布林希爾德說走就走,放了餐盤領着她們從餐廳側門偷偷溜了出去,還在院裡晃悠了一圈,碰見巡視的凱莉娅。凱莉娅看了布林希爾德一眼,錯身繞開她們繼續巡視。
繞了一圈确保大部分人都見過她們以後,布林希爾德領着她們回了宿舍。希貝兒疑惑:“不是出去玩嗎,怎麼回宿舍了?”
布林希爾眨眨眼,神神秘秘的:“去了你就知道了。”
宿舍樓是很舊的三層小樓,樓頂還有雕花裝飾,隻是因為歲月斑駁了。布林希爾德領着她們上了三樓,從走廊盡頭的窗戶鑽了出去。窗戶外面有腳掌寬的一層凸出的石台,她站在石台上,抓住頂樓支出的平台,一蹬腳,就翻了上去。
希貝兒和雪莉是被布林希爾德拉上去的,她臂力大得不像話。
宿舍樓是靠山建造的,從樓頂可以跳到山上一個小平台。布林希爾德領着她們走,明明是剛來修道院,卻熟悉得仿佛走過千百遍一樣。
繞了一圈後,在一處山坡上,布林希爾德趴下,還揮手讓她們趴下過來看。
“這樣會把衣服弄髒……”希貝兒一邊說着一邊飛快地趴下過去看,底下有個山洞,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這是帶我們看什麼啊?”
“噓,你聽——”布林希爾德放輕聲音:“裡面是不是有人的聲音?”
希貝兒趴下仔細聽,什麼也聽不見,一陣風吹過,帶來一股熟悉又惡心的氣味,熏得希貝兒一陣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