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燕寒昭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看着江思渺離去的背影久久未移開視線,直到燕瑞文要起床換衣,他才對着小家夥啞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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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思渺剛用完早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剛離座又坐了下來,眼神若有似無地偷瞄了燕寒昭幾眼。
燕寒昭手中的湯勺在空中停頓,目光看向正在慢吞吞啃咬水晶包的燕瑞文。
“想說什麼便說。”
“将軍,我在太醫院幸識一好友,想邀她來府裡一聚,還望将軍應允。”江思渺低垂着眼,不敢和燕寒昭對視。
燕寒昭:“我不應允你便不去了嗎?”
江思渺啞然,一時之間不知要如何回話,卻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對,他若是不應允,她也會去,隻不過變成了偷偷去而已。
“既如此,便去吧。”
“多謝将軍。”
快到太醫院時,江思渺吩咐馬夫往後門的方向去,避人耳目。
太醫院裡隻有兩個當值的醫官,後門自然無人經過,更無人看守,江思渺很順利的就進去了,一路快走着去了煉藥房。
江思渺叩了叩煉藥房的門,裡面沒有答音,正當她要直接推門進去之際,裡面傳出一聲警覺的“誰”。
是白靜蓉的聲音。
她松了口氣,身體貼近門邊小聲道:“靜蓉,是我。”
這次裡面的回應很快,驚喜的嗓音裡帶了些遲疑:“是……渺渺嗎?”
門緩緩開了一條縫,白靜蓉在見到江思渺的那一刻,眼底的驚喜和欣悅多得快要溢出來了。
“渺渺,今天不是正月初一嗎?你怎麼回來了?”白靜蓉探出腦袋左右看了看,确認沒人後,側身讓江思渺進來。
誰料江思渺站在原地未動,看着她神秘一笑,從身後拿出了一頂白色的帏帽遞給她。
“這是……”
淩白茗有阿娆姑娘相伴,許易大哥有許容相陪,唯獨白靜蓉孤身一人。
“靜蓉,新年快樂,和我一起去府上吃個團圓飯吧。”江思渺認認真真看着她,卻不曾想到白靜蓉哭了起來。
江思渺沒有問緣由,隻是靜靜地陪在她身旁,待她哭完後,牽過她的手問道:“靜蓉,旁的你都無需考慮,亦不用回答,我隻問你可願随我走?”
白靜蓉抽泣着回答:“我……我願意。”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江思渺為她仔細戴好帏帽,又從後門出去上了馬車。
剛到府門前,燕瑞文手裡握了隻小風車就那樣不管不顧地跑了出來,身後跟着幾個丫鬟追着。
她走下馬車,在台階下蹲下身接住了他,問道:“怎麼自己跑了出來?”
小家夥沒說話,躲在她懷裡偷偷打量一旁的白靜蓉,雖未表示,眼裡的好奇卻如何都藏不住。
江思渺:“文兒,這個也是姐姐,你喚她靜蓉姐姐便好。”
燕瑞文站直了身子,小眼睛滴溜溜地轉着,口齒伶俐道:“蓉姐姐為什麼戴大帽子?”
兩人皆是一怔。
白靜蓉擡頭摸了摸臉上那塊疤痕,雖在臉上已久,久到她已經習慣了,久到她也以為自己已經不在乎了,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在心底深處到底有多痛。
如花一般的年紀,又有哪個女子不愛美,那麼大的一塊疤痕在臉上,不尋短見已是萬幸。
她剛想摘掉帏帽,就被按住了手,隻聽見面前女子淺麗的聲音如同清澈小溪一般,動人婉轉。
“因為姐姐是天仙兒,天仙兒自是要帶着仙氣飄飄的白紗的。”
燕瑞文撅着小嘴,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也不再追問,牽了江思渺的手便往裡走,白靜蓉緊跟其後。
“回來了?”
青年執劍立于院中,殺氣滿滿的劍風凜過,一樹的花瓣飄落,灑了幾人滿頭,他收劍佩于腰間,一雙淡漠的黑瞳直視過來,壓迫感十足。
燕瑞文看着突如其來的花瓣雨,高興了起來,蹦跳着伸手去抓那些零落的花瓣。
白靜蓉剛松下的一口氣又被提了起來。
她竟忘了府裡還有這傳言裡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定北将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