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進坤甯宮大門,如同把命交給張夢瑤,顧念秋心如死灰,想着快點穿回現實世界,偏偏事與願違。
走到正殿門口時,張夢瑤忽地停住腳步,轉身來看略顯狼狽的顧念秋,眼中鄙夷更甚,捏着帕子擦試指間那顆紫寶石戒指,佯裝随意道:“季大人将你交給本宮,其中用意本宮明白,本宮自然不會辜負季大人所托,會好好教姑娘規矩。”
顧念秋心跳滞了一瞬,不好的預感爬上心頭。
隻聽張夢瑤接着道:“先交姑娘何為跪禮。”
宮女應道:“遵命。”
宮女手上用力壓住顧念秋羸弱的肩膀,繡花鞋踢在顧念秋腿彎,顧念秋吃痛蹙眉,失去支撐跪倒在堅硬的青石闆上,膝蓋處傳來劇烈的疼痛。
“跪着吧,何時學會了何時起來。”張夢瑤一甩帕子離開,從那扭動的腰肢可以看出她有多得意。
顧念秋回想季春何時交代皇後教導她宮規了?确定季春沒有這個吩咐,顧念秋呼喊道:“皇後娘娘八成聽錯了,季大人沒有……”
話未說完,她那單薄的背脊傳來一陣疼痛,好像被鞭子抽了一下。
宮女冷冷道:“宮規有定,對待位份比自己高的嫔妃,語氣要恭謹,不可大呼小叫,否則會視為以下犯上,輕則降位份,重則發配冷宮禁足,運氣不好的會被拉出去杖斃。”
聽宮女道完,顧念秋打了個寒噤,膝蓋規規矩矩貼着青石地,挺直背脊,頂着灼灼烈日跪在坤甯宮正殿門前。
殿内銅獸香爐裡升起袅袅煙霧,随風鋪滿整座大殿,霧氣環繞着殿内的仙鶴,将本就奢華的大殿襯托的宛如仙境。
宮女遞上熱茶,張夢瑤接過茶盞輕啜一口,移開茶盞道:“那姑娘可還老實?”
宮女接過茶盞,低低道:“回皇後娘娘,老實跪着呢。”
說話間,這宮女放下茶盞為張夢瑤捏腿,溜須拍馬道:“皇後娘娘乃天下之母,教導自己的子民可謂煞費苦心,這完全是為了您的子民着想,她們感謝娘娘還來不及呢,哪敢腹議娘娘的不是。”
張夢瑤感歎:“這宮裡全似你這般懂事,本宮何至于費心勞神。”
大殿外,顧念秋表面規規矩矩跪着,心裡頭卻狠狠記了張夢瑤一筆,等到午後坤甯宮人困馬乏,顧念秋從地上爬起來,想去報仇雪恨,奈何跪的太久腿腳麻木,隻能站在院子裡一動不動。
待腿腳恢複如常,她忍着膝蓋傳來的疼痛,先去書房,掀開硯台摸了一把墨汁,偷偷溜進皇後寝殿,給皇後畫上黑眼圈。
做完這一切,她抓起皇後的裙擺擦了擦手,順手扯下皇後的腰牌,偷了宮女的衣服換上,堂而皇之出了宮門。
皇後時常派宮女出宮,宮門守衛早已習以為常,不疑有他,痛痛快快放行。
顧念秋出宮雇傭了一輛馬車,對車夫道:“知道季春季大人的府邸怎麼走嗎?就去那裡。”
“季大人可是朝中要臣,京城百姓哪有不知道季大人的。”車夫道:“自是認識路的,二十個銅闆,姑娘覺得價錢合适就上車吧。”
顧念秋爬上馬車,車夫甩鞭子抽在駿馬身側,喊了一聲“駕”之後,馬車輪子轉動起來,飛馳前行。
她的背抵在車廂上,期望快點到達季府,可别被皇後的人追上,她仿佛聽到了鴉雀無聲的坤甯宮内,響起了足以震撼整座皇宮的喊叫聲。
事實上确實如此。
皇後何時就寝,何時起身,中午幾時小憩,睡多少個時辰,宮規自有定數。小宮女眼看着時間到了,端着清水進來為皇後梳洗,不曾想看到皇後一臉烏黑。
小宮女大驚失色,驚得扔了手中銅盆。
銅盆落地發出一串嗡鳴,張夢瑤從睡夢中驚醒,瞧見銅盆在地上轱辘着,水漬打濕了毛氈,旋即怒道:“水盆子都端不穩,手要來何用?還不如剁了喂狗。”
宮女吓得魂飛魄散,跪地求饒:“奴婢不是故意驚擾皇後娘娘的,隻是見到皇後娘娘的臉,奴婢吓的手抖了一下,水盆子這才掉了。”
張夢瑤震怒:“賤婢,你說本宮長相吓人?”
宮女忙不疊搖頭,眼淚落在刺繡氈子上,一圈一圈暈開,她哭着解釋:“借奴婢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拿皇後娘娘的容貌開玩笑,奴婢沒那個意思,娘娘照照鏡子吧,一看便知。”
張夢瑤冷冷看那宮女,拂袖間睨到裙擺有斑斑點點的墨迹,心感不妙,喝道:“拿銅鏡來。”
宮女呈上銅鏡,張夢瑤拿起銅鏡一照,看到鏡子裡那個自己,險些把自己給吓死,抱頭大叫:“啊……啊啊啊啊……”
坤甯宮内所有宮女接連跪地,伏在地上不敢擡頭。
一陣大喊大叫過後,張夢瑤怒摔銅鏡,銅鏡背面鑲嵌的寶石摔成幾瓣,飛濺到角落裡。
張夢瑤面目猙獰,眸中燃燒着簇簇火光,暴怒喝問:“是誰幹的?本宮要扒她的皮,抽她的筋,将她挫骨揚灰。”
宮中女人皆靠一張臉活着,姿色就是一個女人的資本,姿色好恩寵不斷,顔老色衰會被棄如敝履,動宮妃的臉,如同取她們性命,難怪張夢瑤狂躁起來要将始作俑者抽筋扒皮。
張夢瑤醒來有多憤怒,顧念秋早已猜到一二。
她仗着自己随時可能穿回現實世界,縱使張夢瑤有心将她碎屍萬段又怎樣?張夢瑤她不會穿越啊,能奈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