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路在程影庭審前，去約見了一次程影。

在等待的過程中，程影十分緊張，手背都快被她摳出血來了，完全沒有了被審訊時的從容。

程影心裡清楚，之前程思路見自己的時候，不過是配合警察工作，這次過來，才是真真正正地和自己對話。也是自己真正的判決。

程影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受得了程思路對自己的厭惡的目光和冰冷的話語。

程思路闆着臉走了進來，坐下來十多分鐘，隻是冷冷地盯着程影，什麼話都沒有說過。

為什麼思路完全不笑？明明她對什麼垃圾廢物都能笑出來。可是她對着自己連禮貌一笑都沒有了。真的這麼厭惡自己嗎？她準備和自己說什麼？是讓自己不準再出現在她面前嗎？還是要自己去死？程影感覺都要被自己的想象給折騰到窒息了。

最後程影最終受不了這氛圍，帶着哭腔呐呐開口：“對不起……對不起……”

程思路看着程影哭了幾分鐘，才稍稍放松身體開口道：“對不起什麼？”

程影觀察着程思路的神色，慢慢道：“我……我不應該去操控你的。我……我隻是覺得你應該……”看到程思路的眼神冷了下來，程影馬上停下來，換了說法，“我錯了，你想怎麼活就怎麼活，我根本沒有資格幹涉你的。”

程思路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撐起額頭：“你一天天到底在想些什麼呀？真的是笨得無可救藥。”

程影有些委屈地咬了咬嘴唇，程思路以前從來沒有罵過自己，雖然這是自己罪有應得。

“首先，我不是你媽。”程思路擡起頭，從她感覺最一言難盡的部分說起。

程影眼神有些飄忽，企圖蒙混過去：“我、我知道。隻是比喻而已。”

“沒事，我以前就知道你腦子不太正……不太普通，隻是我沒想到……算了。”程思路一臉不信地看向程影，但她也放棄和程影糾纏這個了。

程思路撇了一眼程影快被扣爛的手背，真的看着都疼：“你别扣你那手了！你身上的傷還不夠多，是嗎？”

程影僵了一下，馬上順從地把雙手分開了。

程思路看見程影不再摳手之後，緊皺的眉頭總算松開了一些：“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程影不是很能理解程思路的意思，是讓自己補償她嗎？可是自己也沒有什麼東西，以前母親賞她的錢，也用在路影公司發展上了。程影擡眼怯怯地看着程思路：“服刑，可能要坐很久的牢。你……你想我怎麼辦呢？我都可以的。”

程思路臉上又露出複雜的表情，程影看不太明白。良久，程思路突然笑了出聲：“我就知道。”

程思路再一次看着程影，隻是目光不再冰冷，而是流轉着程影已經有些陌生的溫柔：“這近20年來，我都沒有辦法正兒八經地看過你，你都有皺紋了。”

程影不明所以地“嗯”了一聲，貪戀地享受着程思路的目光。

程思路問道：“你是不是覺得那天我走進審訊室，和你講的都是為了取證，騙你的？”

程影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點頭，于是避輕就重道：“你騙我還是不騙我，都沒有關系，我都會幫你的。”

程思路沒好氣地笑了笑，換了一個話題：“我對你，還是有恨的，這麼恍惚就過了快20年了……我很認真地問你，你還會操控我嗎？”

“不、不會了！”程影聽到“恨”字時，眼淚差點就又要掉下來了，趕緊表态，“況且，我就算出獄，也會被控制，不允許再使用異能，你不用害怕的。”

程思路盯着程影一會兒，才繼續道：“當時在審訊室，我說我認同你對我的理念，感謝你讓我得到一家公司，這是謊言。我肯定不認同你操控我，所以我才會配合抓捕你。”

“嗯。”程影垂着頭，不敢看程思路。

“但是，那天我說的，也不是全都是謊言。”程影微微擡起頭來看向程思路。程思路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道，“我很難說明白，我現在已經基本清晰地回憶起，我被你操控時候的記憶了。雖然說，被你操控了，但是我發現我除了人生規劃不同，基本上都是我會做的事情。你實際上，除了我的人生目标外，其他時候很少操控我吧？隻是我之前兩段記憶沒有共通而已。你的商業嗅覺比我敏銳，所以你隻有在發現有更好的選擇的時候，你才會真正地控制我。對嗎？”

程影遲疑地點了點頭。

“我現在的成就和人生，我不确定如果你不操控我，而是單純地和我合作去完成，我是不是也可能選擇一樣的人生？”程思路仿佛自言自語道，程影則是因為這句話猛然擡起頭來，期待地看向程思路，程思路注意到後，神情和語氣又變冷了，“我沒說你做對了。我隻是在自我安慰。”

程影又喪氣地垂下了頭。

“還有一個問題，”程思路确認道，“之前有些人過來打擾過我的生活，後來是不是你幹了什麼，他們才消失的？”

程影有些害怕地擡眼看向程思路，盡管眼神很無辜，但程思路是理解了，果然是程影。看見程思路依舊冷面看着自己，程影知道是沒辦法蒙混下去了，正想點頭承認，程思路命令道：“擡起頭！”

程影聽令便順從地擡頭，隻見程思路用口型說出“違法了嗎？”。

程影還是清楚程思路的底線的，趕緊搖頭：“沒有！沒有！”

在旁人看來，就像是程影否定了前面的問話。

程思路殺了殺程影的不對勁的期待感，又确認了内心的疑慮後，才稍稍緩和了臉色：“聽着，不管我願意不願意，現在我确實擁有了一家龐大的公司，還有一大群員工在這裡幹着一份穩定的工作，養家糊口。而我依舊不是那麼适合經商，一個人可沒法繼續經營下去。所以，我決定給你求情，讓你盡快出獄幫忙幹活。你不用坐太久，我和律師溝通了，考慮到你本身的特殊經曆，最好的情況下，你隻需要坐幾年牢。”

程影猛地擡頭：“我、我還可以呆在你身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