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照秋無虞教她的,将豬肉處理幹淨後,切成薄片,給那兩位客人端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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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遂川翻着手裡的案牍,困意全無,眼睛慢慢滲出血絲,若不是案牍珍貴,一案一冊不可修複,他早就把手裡的案牍抓成了碎片。
不過相比于對着案牍撒氣,他還是更想親手撕了案牍上記錄的這個人。
“娘,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做捕頭啊。”林遂川苦笑,“為什麼就是抓不到,我太沒用了。”
林遂川看着案牍上畫着的人,便能想起五年前那一幕,他就是将此人千刀萬剮,也不足以平他心頭之恨。
可偏偏此人,還逍遙于世上。
每次一有他的消息,林遂川立刻帶人去追捕,卻總是捕了個空。
上一次,此人又回到蜀城,他本以為計劃已經夠缜密,不會打草驚蛇,可又不知哪個挨千刀的,走漏了風聲,讓他提前知悉了此事。他再帶人過去,撲了個空,又被一蒙面之人,捅了一刀,險些喪命。
他懷疑衙門裡有内鬼,知縣卻不給他徹查的權利,漸漸的,他也對衙門失去了耐心。
直到今天,此事才有了些眉目。
他這次打算一個人去。
而且不打算告訴任何人,包括旺德福店裡的人。
他出門,在外面看見了一個人。
“知樂,交給你一個任務。”林遂川看着這名叫韓知樂的捕快,這個跟了他三年的手下。
“師傅,您說。”
“帶着幾個兄弟,半個時辰後,去慶安街八号巷,找一家叫旺德福的店,去吃一頓飯,多點一些菜,記得穿便裝。”
“知道了。”韓知樂不明所以,但林遂川的話,他也不敢違背,隻好點頭答應。
結賬的時候,幾個人吃的連渣都不剩,紛紛覺得胃裡裝下了一頭豬,相互攙扶着才站起來。
韓知樂剛要結賬,想去腰下拿荷包付錢,喝了點酒,一不小心拿成了捕快令牌。
他們幾個隻記得林遂川讓他們換便裝,倒是忘了把腰牌先摘了。
秋無虞注意到了那一閃而過的木闆,上面刻着官印,和林遂川那個相差無幾,問道:“等等,是不是林遂川讓你們幾個來的?”
韓知樂見她語氣不善,心裡暗罵自己,嘴上賠着笑,說道:“什麼林遂川,哥幾個不認識啊。”
秋無虞一把抓過他的腰牌,上面赫然寫着“蜀城捕快”,下面還寫了他的名字,韓知樂。
少在她面前裝了,分明又是林遂川找來的人。
虧她還以為店裡真的來了客人。
韓知樂看她的臉色,便知道林遂川回來要免不了挨罵了,便說:“嫂子,我們是真的餓了,衙門的飯菜又太難吃,問林捕頭他最近在哪裡吃飯,他給我們推薦的,您放心,我們這輩子也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我們回去肯定主動給兄弟們推薦,我還有公務在身,錢我放桌上了啊,不用抹零了。”
說罷,他便帶着那兩個捕快頭也不回地跑了。
秋無虞剛想叫住他們,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經跑出了老遠。
“掌櫃的,别這麼沮喪,我們也算是有生意了,你管客人從哪裡來的呢?隻要進了咱們店裡吃了火鍋,又付了錢的人,就是咱們的客人。”方望津一邊收拾桌子,一邊勸解道。
秋無虞想了想,其實方望津說的不無道理。隻是捕快的月錢更是低的可憐,這樣吃一頓火鍋對他們也是不小的開銷,更何況一來二去,林遂川也欠了不少人情。
等林遂川回來,還是讓他以後少做這樣的事了。她也要想個别的辦法,來挽救一下店裡的生意了。
韓知樂回到衙門,才發現林遂川不在衙門了。一連問了幾個捕快,都說沒見到林捕頭,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的,隻當他還一直在案牍室裡一直研究案子呢。
韓知樂走進案牍室,他去了放着多年以前的案牍的架子,按着順序一個一個翻,卻沒有找到那份案牍。他輕輕勾了勾嘴角,眼裡霧氣蒙蒙,叫人琢磨不透。
那是林遂川最關心的案子,即使過去了很多年,但林遂川每隔一段時間就要過來看一次。
他跟了林遂川三年,林遂川都不舍得跟他聊一聊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其實他起初并不知道還有這麼個案件存在,畢竟他進衙門的時候,這件事已經過去兩年,成為不了了之的懸案了。
他一來便分給了林遂川當手下,時間久了,一來二去,他自然知道林遂川有這個習慣。
不過案牍室一次隻能進一人。
他拿起那個位置旁邊的案牍,上面的内容他并不關心,甚至連犯人叫什麼名字都沒注意,隻是輕輕地吹了吹上面的灰,又滿意地将它放了回去。
即便林遂川不告訴他,林遂川看的那份案牍,他也早就看過無數次了。